高橋停頓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長起來:“但降谷警官始終沒有任何破綻。太完美了,完美得...令人不安。”
森川煩躁地扯了扯領帶:“一個卧底公安在組織待了這麼多年,面對審訊卻滴水不漏,這本身就很可疑。”
“所以我們需要了解,他最近和你接觸時,有沒有什麼異常表現?比如……”高橋聲音驟然低了幾度,“提到過組織的某個代号,或者…身上出現過某個U盤?”
蘭眼睫微顫,幾乎是下意識垂眸。事務所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沒有。”
她終于開口,緩緩擡眼,眸光依然清澈見底,“我沒有從安室先生那裡聽說過什麼代号...也沒見過什麼U盤。”
蘭頓了頓,又語氣平靜地補充:“我和安室先生接觸頻繁,主要是因為哈羅的關系。這一點...你們應該都調查過了吧?”
“那這個你怎麼解釋?”
森川突然從公文包裡抽出一張照片,重重拍在茶幾上。
照片上,雨夜的街道被模糊的雨幕籠罩,但依然能清晰辨認出那輛熟悉的白色馬自達。本該躲藏在雨幕後的兩人,此刻卻清楚地被記錄在這張角度刁鑽的照片裡。
降谷零傾身而上,修長的手指還停留在方向盤上,而坐在副駕駛的她正仰着臉,兩人唇齒相接的畫面被永遠定格。
“!”
蘭瞬間紅了臉。
“關于這張照片,不知道毛利小姐有什麼要解釋的?”高橋問。
“我不知道原來我的私生活…”她聲音很低,還帶着些無措,“也在兩位警官的調查範圍之内。”
森川和高橋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一時語塞,事務所陷入短暫的沉默。
“既然毛利小姐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黑田兵衛高大的身影始終靜立一旁,自進門後除了必要的介紹外一言不發,直到此刻才适時打破沉默。
森川仍不死心,但面對毫無證據的局面,隻得草草問了幾句無關痛癢的問題。臨行前,風見裕也示意三位同僚先行離開。
待門重新關上,風見從西裝内袋取出一張名片,雙手鄭重地遞給蘭:“這是我的私人聯系方式。作為降谷先生的直屬聯絡人,有任何情況都可以直接聯系我。”
“安室先生他...現在還好嗎?”
風見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堅毅而溫和:“請放心,公安内部并沒有确鑿證據證明降谷先生有叛變嫌疑。而且...”他頓了頓,“我個人始終相信他的忠誠。不出意外的話,這件事兩天内就會有轉機。”
蘭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風見環顧四周确認無人後,壓低聲音:“組織過去一年活動頻繁,我們懷疑他們準備撤離日本。其中有個代号Sazerac的核心成員,是專門研制新型毒品的專家。”
他謹慎地選擇着措辭:“不是普通的毒品,而是能讓人一次成瘾的緻命配方。相關資料都存儲在一個加密U盤裡,組織打算用它打通北美和東南亞的市場渠道。”
“我們追查到這個U盤曾出現在您之前乘坐的遊輪上,但後來...”風見眉頭緊鎖,“它神秘消失了。現在高層懷疑降谷先生截獲了U盤卻未上交,所以才……”
蘭呼吸一滞,幾乎立刻想到了那個被賓加用來交換琴酒資料的U盤。
但随即又覺得不太可能。
這麼重要的東西,對方怎麼會隻是用它來對付琴酒?
除非……
雨夜裡的槍聲突然在耳邊回響,蘭瞳孔微縮。
除非對付琴酒是假,轉移麻煩才是真。能讓組織如此大動幹戈的東西,暗地裡争奪的勢力恐怕遠不止一方。
“毛利小姐?”風見的聲音将她拉回現實,“您是不是想到什麼?”
蘭張了張嘴,卻最終搖頭:“不,隻是...如果安室先生真的拿到U盤卻不交出來,一定有他的理由。”
風見目光微動,似乎想說什麼,但門外卻傳來森川健朗的催促聲。
“還有一件事。”
風見快速壓低聲音,“那個毒品的半成品已經在東京的夜店和娛樂圈流傳開。”他擔憂地看了蘭一眼,“聽說您最近有意進入娛樂圈…還請務必小心。”
蘭微微一怔,随即認真地點了點頭。
樓下·伊呂波壽司店———
“小柯南,嘗嘗這個新研發的金槍魚腹壽司。”
獨眼的壽司師傅脅田兼則将一碟壽司推到柯南面前,“用了特制醬汁哦。”
“謝謝脅田伯伯。”
柯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機械地将壽司蘸了蘸醬油,耳機裡傳來的對話讓他胸口發悶。
他沒想到蘭竟然這麼相信那個男人。
“喂,脅田!”
毛利小五郎醉醺醺地拍着櫃台,“再給我來壺清酒!今天這頓記在賬上!”
“哎呀呀,毛利先生。”
脅田一邊擦着杯子一邊笑,“您上周的賬還沒結清呢。不過……”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樓上,“聽說今天公安的人來找令愛?作為父親不上去看看嗎?”
“哼!”
毛利小五郎灌了口酒,“那群公安要是敢欺負我女兒……”話雖這麼說,他目光卻不時瞟向門外。
柯南注意到他的動作,盯着盤中漸漸冷掉的壽司,突然從高腳凳上跳下來。
“叔叔,我去一下廁所。”
“哈?你小子怎麼又要上廁所?”
毛利小五郎皺着眉頭抱怨,看着他往大門方向跑,不由提高嗓音:“洗手間在後門!”
柯南卻已經一溜煙跑出了壽司店。
“這小子…往哪兒跑呢?”毛利小五郎小聲嘀咕。
脅田兼則目送他離開的背影,獨眼中閃過一縷暗光,但轉瞬又恢複那副市儈的笑容。
“說起來…”脅田一邊擦拭酒杯,一邊狀似随意跟毛利小五郎閑聊,“隔壁波洛那個金發服務生,就是您另一個徒弟,好像很久沒見到了呢。”
“啊?哦,你說安室那小子啊。”
毛利小五郎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興緻缺缺:“誰知道跑哪去了。”他擺擺手,“現在的年輕人啊,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說着又像是想起什麼,目光不自覺飄向樓上:“我女兒也長大了……”
脅田敏銳地察覺到話題的轉向,順勢接話:“令愛這個年紀,正是該談戀愛的時候呢。我記得她不是有個當偵探的青梅竹馬……”
“那個臭小子!”
毛利小五郎冷哼,酒杯砸在吧台上濺出幾滴。他醉眼朦胧地盯着杯中晃動的液體,聲音越來越低:“都一年沒露面了…搞不好真像報紙上說的…早就……”
話未說完,他腦袋已經重重砸在手臂上,發出含糊不清的鼾聲。
“毛利先生?毛利先生?”
脅田推了推他肩膀,獨眼中閃過一絲氣惱。
每次都是這樣。
隻要話題觸及某些關鍵點,這個小胡子偵探不是扯開話題就是醉得不省人事,也不知是真糊塗還是在裝傻。
脅田面色微沉。
Sazerac最近活動頻繁的消息他早有耳聞,以那個人的敏銳程度,不可能沒注意到組織裡的異常狀況。
最令人在意的是…
Boss已經大半年沒有在組織裡正式露面。所有指令都通過加密郵件傳達,連例行的視頻會議都取消了。
如果他猜測得沒錯,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答案……
恐怕很快就要出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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