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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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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裡一片安靜,兩側牆壁嵌着精緻的挂燈,光色奢華而冰冷。

柏青梣冷冷地皺着眉,神色掠過幾分煩躁和不虞。

這層樓被BI包場,宴請的另一方來自西方地下世界,柏青梣布局已久,想通過這次合作查清當年柏青槿的死因。他格外重視今晚的宴會,為此耗盡心力,本就疲憊至極,席上又喝了不少酒。

進程剛剛過半,胃裡就鬧騰得厲害,他不得不離席吐了一回酒,又服了止疼片,大概能支撐他走完今晚。

但會遇見陸霁,的确是意外。

清早陸霁告訴他,今天是簡天昱的生日,會晚一些回家。如果玩得太晚,也有可能不回來,他已經提前做好了第二天的早餐。簡天昱和陸霁是一起長大的兄弟,柏青梣當然不會阻止,隻是讓陸霁晚上安頓下來後,給自己發條消息報平安。

……所以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年輕戀人喝醉了酒,卻被另一個人親昵地抱在懷裡。柏青梣本應盡早回到包廂繼續宴席,但看見眼前這一幕後,他甚至想丢棄晚宴于不顧,立刻親自帶着陸霁回家。

而摟着陸霁的那人聽了他的話,不但沒有将人放開,反而挑釁似的笑了一聲。

“圈子裡都知道,半年前陸就已經分手了吧,”方韶刻意放慢了語速,“您又是他哪位舊情人呢?”

他這句問完,又自顧自露出恍然神色,“哦,您應該就是柏先生吧,唯一一個分手後還糾纏不放的,陸霁怎麼甩也甩不掉……就是您吧?”

柏青梣聞言,驟然擡起眼睛。

他剛剛劇烈地吐過酒,又被胃疼折磨了整晚,身上不剩多少力氣,看東西都有些發暈。那雙秋水眸因此一直微斂着,卻在這瞬間全然掀開,凝向方韶的眸光冰冷至極。

像是一方清明剔透的鏡。

這樣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方韶下意識地低頭避開,心底卻隻有冷笑。

……糾纏不清,明明已經被分手,還好意思稱呼前男友為愛人。這就是傳聞中的那位柏先生麼,在感情上可真是好不掉價。

他側過頭搖了搖陸霁,青年低低吭了一聲,還是沒有擡起頭。方韶暗自道了聲可惜,有些話還是讓陸霁親自說才有意思,不過現在讓他來說倒也無妨,畢竟當面踩斷這位柏先生傲骨的機會,可實在是很難得。

方韶高高地昂起頭來,毫不退讓地對視過去,他打量着柏青梣的眼睛,果然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秋水瞳。他不知道柏青梣剛剛才吐過酒,看見那雙眼尾不知為何泛着紅,發尖的水珠劃落鬓角,難免對此情景浮想聯翩,于是神色更加高高在上。

“您怎麼還哭了呢,柏先生。”他笑吟吟地道,“自我介紹一下吧,您也應該聽說過。我姓方,方韶,是陸霁現——”

他原本要說自己是陸霁現在喜歡的人,卻不想柏青梣看了他一眼,眸間是真實的困惑,然後神色冷漠地将後半句打斷:“誰?”

方韶愣住了,他張了張嘴,全身的氣勢像是突然被這一個字澆滅。

“你不知道我是誰?”他不可置信地問,“我就是方韶,我父親是方嶽言!”

柏青梣的确對方韶這兩個字毫無印象,直到對方提起父親的名字才淡淡道,“原來你就是方家那位剛回國的公子。”

“方家和陸家一向交情不錯。”他垂眸睨過來,神色并未因為這個姓氏而有絲毫改變,反而輕輕地冷笑起來:“但這似乎并不能解釋,你為什麼會産生這種錯覺,認為我……必須應該,認識你?”

方韶頓時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柏青梣。這個人一直糾纏陸霁不放,難道沒聽說過最近圈子裡的流言?

而柏青梣已經收回目光,沒有再在方韶身上停留一分:“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把父親的名字挂在自己頭頂上。”

他走過來,将方韶摟着陸霁的那隻手推開。醉昏的青年這會兒才顫了顫睫毛,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正好聽見柏青梣諷意深濃的後半句話:“你如果有自知之明,就應該知道,你不但不配被我記住名字……甚至,你連出現在我眼前的資格都沒有。”

陸霁搖搖晃晃地落在他懷裡,柏青梣微微皺了眉,用了很大力氣才将人扶住,指尖修長蒼白,撚去青年額角密布的汗意。他低頭時正好看見陸霁的眼睛慢慢睜開,醉意朦胧混沌,不禁抿了抿唇,更覺得身後的方韶礙眼,最後兩個字冷漠至極,語氣毫無起伏:

“滾吧。”

方韶蓦然後退一步,那雙眼睛快要瞪出血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瞬間被鋪天蓋地的屈辱淹沒。他是方家的獨子,什麼時候被人這樣罵過,這三年來他刻意模仿,屈辱不堪,一顆真心卻依舊被陸霁棄若敝履,而罪魁禍首正是面前的人:“柏青梣,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本看不起人?”

他用力大喘了一口氣,望着那位先生的目光惡毒至極:“你當自己多高貴呢?纏着人不放的難道不是你?花着錢求前男友複合,你還覺得自己值錢了是嗎?你擺這副架子給誰看呢,被踹了還好意思叫别人愛人,我看你才是最下……”

下賤、下流、下三濫,方韶準備了一萬句污言穢語要還擊。他心滿意足地看着柏青梣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那雙不染纖塵的秋水眸浮現出迷茫的神色,像是從來沒有陷入過這樣滿地雞毛的罵戰,又高高在上慣了,不曾有人膽敢這樣辱罵他,一時間竟然有些怔住了。

“……你在罵誰?”方韶接連又罵了幾句,柏青梣才略微回過神,胸口劇烈地起伏着,蓦然掀起滔天的怒火。他遽然擡起眼睛,氣得面色雪白,心腔一陣陣猛烈收縮的絞痛,好不容易被止疼藥安撫下來的胃也開始躁動,冷汗一瞬間出透了全身。

隐在襯袖裡的指尖止不住發顫,他蓦地擡起手來,指着方韶的鼻子,似乎要教教對方該怎麼和位尊者說話。刻薄的言辭到了口,卻又猛然覺得這幅情景實在太不像話,像是小說橋段裡和第三者搶愛人,可這種事情怎麼想也不該和他沾邊,仿佛在經曆一場荒誕不經的夢境。

他咬着牙把手又放下了:“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好好說話,我不介意把你的嘴縫上。”

說完這句,柏青梣一刻也不想再在這裡多留,扯過陸霁衣袖就要走。怒意堵滞在胸口,漸漸化為熟悉的不适感,他本就沒什麼力氣,這一扯隻讓那截衣袖從自己指尖滑走。

陸霁留在了原地。

柏青梣腳步微頓,他慢慢轉過頭。

“……你先回去吧,”青年聲音艱澀,卻不敢看年長者的眼睛:“我還有事,要和方韶說。”

額心傳來一陣鑽心裂痛,尚未休養完全的肺部疼得麻木,柏青梣面色蒼白,勉力壓抑着胸口的喘息,望着陸霁的眸光再度浮現淺淺的迷茫。他怔忡地看着陸霁,過了很久很久,才終于開口,說了同樣的兩個字,卻不再有什麼威嚴:“滾吧。”

然後蓦然轉過身,一步也不停留,往包廂的方向走回去。

柏青梣有一張刻薄的嘴,或許是長姐溺愛嬌縱,或許是天性本就如此。他從未吵輸過任何一次架,旁人敬他愛他大多避他鋒芒,三十三年……這竟是第一次。

他快步走過拐角,然後伸手用力扣住了牆磚。

胸口仿佛被極寒的冰淩生生洞穿,每一次呼吸都帶來陷落深海般死寂的疼痛,肺部越來越難以吸入空氣,柏青梣顫抖着擡手用力掩住唇,溢出一連串壓抑許久的嗆咳。喉間的腥甜清晰可辨,他勉力往下咽,滾燙的血落入胃裡,瞬間又燒灼起更加劇烈的痛楚。

不遠處挂着一盞壁燈,滿眼都是昏黃的光暈破碎。

方韶的惡言相向和刻意挑釁的确可惡,卻也不會讓柏青梣氣到這樣失态。

他隻是沒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擺在被選擇的行列裡,不過是愛上一個人……卻落得狼狽不堪至此地步。

——

藥瓶裡的止疼片已經所剩無幾,柏青梣就着喉間的血把剩下的全部咽下去,然後支撐起身體,轉身回了包廂。

他曾經是極度抗拒濫用止疼藥的,作為醫生,他最清楚藥物依賴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摒棄了很多過去堅持的東西。到最後隻剩下這一把孤骨,驕矜挺拔,像是永遠不會彎折。

但一切總有窮盡。柏青梣第一次覺得有些疲憊,他回轉晚宴時,被胃部絞痛折磨得微微彎了腰。蒼白的指尖用力抵在腹間,隻留下一痕腕骨在外,他用另一隻手舉杯,就這樣進行完下半場宴席。

冰冷的酒一杯杯喝下去,晚宴的最末尾,柏青梣換了紅酒。

血色洇在酒液裡,悄無聲息。

柏青梣這次來帝都沒有攜帶任何下屬,合作項目也主要是想借此追查柏青槿的死。他不願讓身邊的人牽連在MSJ相關的事件裡,宴席結束後,他獨自一人折返回包廂,推開門時膝彎一折。

胃部仿佛被利刃翻攪,他神色痛苦地半跪在地上,艱難咳了幾聲,嘔出一口血。鮮紅的血流順着蒼白的指尖滴滴答答落下來,眼前一片昏黑,像是整個世界都蒙入深淵之中。那截細窄的腰身越來越彎、越來越彎,空蕩蕩的包廂裡,他終于按着撕扯不止的腹部,在花紋奢華的地毯上蜷成一團。

他用最後的意識,勉強撥通了120,聲音顫抖卻冷靜,告訴對面自己發生了胃出血,但他有過往疾病,可以用哪種藥、不能用哪種藥,手術建議什麼流程,不适宜什麼方案。

負責120接線的醫生聽得瞠目結舌,克制着問一問對方尊姓大名的欲望,怕不是在NEJM發表過論文的學界泰鬥。

但還不等他問出來,電話對面已經失去聲音。

包廂陳設華麗,巨大的水晶吊燈光芒明亮,四面安寂,唯有鮮紅的血色緩慢地點染,垂放在地毯的指尖蒼□□緻,宛若沒有生命的藝術品。

和沾染的鮮血一襯,仿佛白雪作骨雕刻而成的紅梅。

——

參加生日會的子弟們已經走得幹淨,隻剩下簡天昱等在一樓大廳,心想方韶帶着陸霁去了哪裡,怎麼這麼久還沒有回來。

他剛準備給方韶打電話,樓梯傳來急亂的腳步聲,簡天昱擡頭看過去,立刻驚得站起身來。

是陸霁,那張英俊的臉龐幾欲被陰雲覆蓋,青年很少有将憤怒寫在臉上的時候,死死攥着身後方韶的手腕,幾乎是将人拖了下來。他用了很大力氣,方韶在後面不停掙紮,白皙的手腕被陸霁扼出一段淤青。

“阿霁!怎麼了這是?!”簡天昱沖過去就要将兩個人分開,他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陸霁那雙眼裡慣常的笑意不複,取而代之的是戰場見血的殺意:“你喝多了,怎麼能沖韶韶發脾氣……你清醒一點!”

簡天昱同樣被家裡老爺子丢進部隊曆練過,他去掰陸霁的手,卻被發小輕易地揮開。

方韶手腕疼得像是要被生生扣斷,眼圈兒也紅了,說話也帶了哭腔和顫音:“簡哥……”

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回國後端着的架子沒了,陸霁咬着牙把人往大廳地上一掼,下意識擡手扣在腰間,卻什麼也沒有摸到,瞬間臉色又沉一層。

簡天昱快被他這個動作吓瘋了。同樣在軍校待過,他當然知道陸霁那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他想拔槍。

餐廳一樓衆目睽睽,方韶在地上不住地哭,陸霁俯身,他揪着方韶衣領把人生生拽起來。方韶被吓得哭聲一停,簡天昱想攔人,又知道自己必定打不過真正上過戰場的陸霁,隻能不住對老闆使眼色,盡快把一樓清場。

“你怎麼敢的?”他從未聽過發小這樣冰冷的聲音,“你怎麼敢這樣對他說話?”

方韶抿着唇不停掉眼淚,聽見這句陡然哭出聲來,聽起來委屈極了:“你不是和他分手了嗎?!我憑什麼不能說!你是不是還喜歡他,你明明就是放不下他……你怎麼能為了他打我!”

簡天昱愕然擡頭,他匆忙扣住陸霁的手:“你們遇見柏先生了?”

陸霁呼吸靜了一息,酒意沖在頭頂,容色卻冷靜非常。他閉了閉眼睛,極緻的酸楚堵在喉間,然後蓦地笑了出來。

他微微搖晃一下,這瞬間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考量,全部丢在腦後。醉意将視野切割得斑駁,迷蒙裡隻看見一雙淚水漣漣的秋水眸,他看着覺得惡心,伸手蓋住了那雙眼睛。

方韶頓時全身僵冷。

“你不配,”陸霁低聲說,然後苦澀低涼地笑起來:“我也不配。”

這句話像是什麼也沒有回答,卻又已經回答了一切。

他松開了方韶,又推開了來攔他的簡天昱,轉身搖搖晃晃地獨自離開了飯店。青年看起來醉得很徹底,走得卻很快,簡天昱匆忙對方韶說自己出去看看,陸霁已經沒有了蹤迹。他隻好無奈折返回來,方韶依舊神色怔忡地坐在地上,眼睛哭得紅腫。

這樣也不是辦法,簡天昱不得不幫發小處理殘局,伸手把方韶扶了起來。

“……他們其實沒有分手,”他像是聽見方韶喃喃的低語,“對不對,簡哥。”

這三年在國外,他無時無刻不在學習着,怎麼去模仿那位先生的一言一行。

明明是求仁得仁,卻又恍惚間覺得自己,悲涼至極。

——

陸霁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蜷在BI分公司的門口噴泉旁。

天邊朝陽已經升起,陸陸續續有員工往摩天大樓裡走,陸霁怔怔地坐在地上,額心一陣宿醉的頭痛。

……他怎麼會醉倒在這裡,青梣沒有找他回家嗎。

有說法是平日壓抑太久的人,醉酒後反應尤其強烈。陸霁無疑是個中代表,喝多了又發瘋又斷片,酒品惡劣到了極緻。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柏青梣非常重視每晚接他回家,否則陸霁真的會自己走到世界任何一個地方。

他捂着額頭回想了許久,大腦始終一片空白,一直到身旁的噴泉到了工作時間,水柱沖天而起,落下來時冰冷的雨霧兜頭澆了陸霁滿臉。青年瞬間渾身濕透,晨風一吹,凍得他抱着自己抖成一團,這才踉跄着站了起來,離噴泉遠一些。

他茫然地站在人流越來越多的BI大門前,襯衫濕淋淋地黏在身上,像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過了會兒他才想起來掏出手機,按了半晌也不見亮屏,原來已經沒電關機了。

陸霁沒辦法,隻好髒兮兮地轉身往BI大樓走,想借個地方充電。

結果在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這一個月柏青梣在帝都分公司出差,他潔癖嚴重是出了名的,分公司也因此打起十萬分的精神,嚴厲要求公司衛生。門衛保安怎麼也不肯讓陸霁進去,見他沒有員工證明,又問有沒有訪客預約,不允許擅自進入。

“我找你們柏先生……”他隻好搬出柏青梣的名字,盡管一點兒也不想讓柏青梣見到現在的自己,髒成這樣實在是礙那位先生的眼:“真的,大哥,你相信我。”

保安不料他語出驚人,短暫的震驚後,立刻毫不留情把他往外趕:“你是不是還沒醒酒?”

陸霁實在沒了辦法,隻好最後一搏:“我姓陸,陸霁,你不信去問柏先生的秘書!”

這種遇事不決、報男朋友名字的方法實在很丢人,但也的确很管用,不一會兒頂樓的特助急匆匆跑了下來,親自把陸霁帶了進去。陸霁卻怎麼也不肯跟着她上樓,執意說自己隻想給手機充會電,特助不禁失笑道:“您不用擔心,先生今天沒來上班,再說先生怎麼會覺得您髒呢。”

陸霁愣了一瞬:“他沒來上班?出什麼事了?”

他頓時更着急,匆忙連上充電線,跺着腳等耗幹電量的手機盡快開機。開機鍵快要被陸霁生生按裂,終于等到屏幕亮起來,接二連三彈出十來個未接來電。

有五六個是簡天昱,陸霁來不及搭理,他的目光落在剩下的那一排座機号碼上。

很陌生,也很突然。他的手莫名有些發顫,回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對面是一位聲音儒雅的中年男人:“您好,第一醫院消化内科。”

——

趕去醫院的路上正逢早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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