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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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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懇求都有回應,就像世人的心願隻有寥寥幾許能上達天聽。

BI在市郊方向正好開設了一座私立醫院,配設國際最頂尖的設備,距離柏園也并不遠。姚維連闖數個紅燈,用最快的速度将人送進急救室,然而即便如此,在即将抵達醫院的時候,柏青梣仍舊因為嚴重的失血性休克,一度失去心跳。

Cheney和Ellis從瀛庭方向趕來,比姚維稍晚一步。等兩人趕到醫院時,醫院最頂尖的醫生帶着護士已經圍在急救室的手術台前,進行心髒驟停的急救措施。

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被解開襯衫衣扣,冰冷的除顫器一次次落上去,伴随電壓逐步加大,單薄的身體一次次無意識地挺動,又重重落回病床。

儀器上的心率依舊維持在直線,單調的長鳴聲不止,猶如步步逼近的喪鐘撞響。

Cheney遠遠透過單向玻璃看見裡面的情形,倒吸一口涼氣,邊往這邊跑邊脫大衣,丢在地上,砰地一聲撞進連通手術室的更衣消毒區。

很快他就出現在玻璃後的手術室裡,和團隊主刀醫生溝通幾句後,飛快交換了位置。

作為Ellis門下的大弟子,Cheney不僅學術成果斐然,臨床經驗更是極為豐富。然而即便如此,經曆過不知幾許大風大浪的他在看見自家師弟蒼白頹敗的面龐時,仍然止不住指尖顫動了一下,緊緊閉上眼緩過兩秒鐘,才開始手上的動作。

當務之急是恢複心髒功能,護士在電極闆上塗了導電糊,将除顫儀遞給他。Cheney沒有立刻接過,擡手先在柏青梣胸口周圍進行按壓找點,護目鏡後那雙淺棕色的眼眸極為冷凝。

他的手法明顯比先前的醫生利落精準許多,急救室裡原本的人紛紛向後退開些許,一雙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盯着他手上的動作,目光在除顫儀和心率監控器的屏幕反複穿梭。

顧堯坐在輪椅上,額頭緊緊貼着單向玻璃,按在牆面的手指因為用力太過,甚至劈斷了指甲,留下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寂靜的走廊裡傳來手杖的笃笃聲,愈來愈近。

陸霁盯着手術室裡毫無動靜的儀器,用力閉了閉眼睛,轉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迎去。

Ellis步履蹒跚往手術室走來,心髒驟停的搶救分秒必争,他遣了Cheney先去手術室,老先生年事已高,又無人攙扶,一段路走得氣喘籲籲。他擡頭看見陸霁,被青年穩穩扶住,卻怎麼也不肯坐下,堅持走到單向玻璃外,神色定定地注視裡面的情形,伸手拿起對講機:“心前區,持續按壓。”

老人眼神沉凝,開口語聲極為冷定:“左側,叩擊。”

陸霁攙扶着老先生的手臂,這時忽然怔忡了一瞬。因為這一幕實在太過熟悉,仿佛跨越滔滔的時間長河,和三年前那位先生清緻的側顔漸次重合。

隻是當年執掌生死的?醫生,如今卻成為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蒼白的軀體遍布青紫的搶救痕迹,阖着眼眸毫無生息。

手術室外一片死寂,每一秒都漫長得以年計數。所有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看着Cheney手指起落迅速,繞着心區反複幾次按摩後,Ellis沉聲下令:“除顫器,360J!”

刹那間,儀器的嗡響貫徹耳膜,最終變為平穩的“嘀”聲,屏幕上的線條重新浮現起伏。

手術室内的醫護人員無不神色驚詫,下意識向着單向玻璃望來,他們的方向雖然看不見外面是誰,但眼神裡的震撼和敬服皆展露無遺。

Ellis閉了閉眼睛,身體失力地一晃,被身後的青年穩穩攬住。

撐扶住他的小臂緊實有力,看似堅若磐石,碰觸的時候才能發覺微不可察的顫抖,涔涔汗意浸透重衣,早已因為過度緊張而肌肉痙攣。

陸霁一動不動地站着,那雙黑色的眼眸一片空洞,倒映着走廊慘白的燈光,如霜如雪,目光空茫茫地望着病床上的人,猶如軀殼離魂。

Ellis沉默半瞬,蒼老的眼底猶如幹涸的井,方才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也像是耗盡了老先生全部的精神,以至于連責罵和哀恸的力氣都提不起,開口唯有歎息:“熟悉麼,這一幕?”

“當年他為江駒臣手術的時候,站在裡面的人是他,站在外面的人是你。”

他疲憊地笑了笑:“那時的你可有想過,有朝一日,是他躺在裡面?此時站在外面的你,與彼時相比,心情可有不同?”

話音徐徐而落,扶着他的那隻手臂劇烈地顫抖起來,一直身姿筆挺的青年再也無法自持,向後踉跄一步,猶如被拔去所有力氣,頹然滑坐在地。

手術室緊閉的門被人重重從裡推開。

暗紅色的燈光鋪灑在走廊,走出來的是Cheney,手裡拿着兩張薄薄的紙。他戴着的醫用手套上浸滿了血,已經到了觸目驚心的程度,手術帽被汗濕透,看見Ellis站在不遠處,立刻快步跑來。

“老師,小柏的情況太糟糕了,雖然恢複了心跳,但血壓心率一直在下降。”Cheney語速極快,幾乎是一口氣說完全部:“他這樣不可能支撐得住開刀,但如果還是保守治療的話,肺部根本止不住血,持續大量失血,很快就會再次引發室顫……”

Ellis打斷了他:“呼吸。”

“Cheney,”見面前的大弟子神色怔愣,老先生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後再度重複:“——呼吸。”

空氣靜默了兩秒,Cheney突然兇猛地咳嗽起來。他用力扯掉了口罩,彎着腰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聽見老師的這句話後,才終于記起呼吸的本能。

“拿出你的專業素養。”Ellis注視着他,聲音刻骨的冷靜,“青梣是我的學生,也是你的師弟,但此時此刻,他隻是你的病人。”

“我已經拿不穩手術刀,這裡能主刀的人隻有你。”

Cheney痛苦地閉上眼,手套上的血迹還沒有幹涸,用力地攥緊手中那兩張薄薄的紙。

“他的肺必須得到緩歇,才能争取自我修複的機會。去安排ECMO上機,你最多隻有半小時的時間,必須做完置管轉機。”Ellis伸出手,看着Cheney道:“還不給我麼?”

Cheney聽完老師的話,非但沒有把手裡的紙遞過去,反而比先前攥得更緊,他咬着牙搖頭:“ECMO維持運轉,需要大量注射抗凝藥。小柏的凝血功能障礙本就很嚴重,上機後雖然能保住肺部,但卻會加重他的失血情況。一旦把握不好度和時間,全身器官都會無可挽回地衰竭……”

老先生靜靜聽着,然後反問他:“你是覺得以自己的能力,把握不好所謂的‘度和時間’?”

“如果是青梣站在我面前,絕不會向我提出這樣的問題。”Ellis淡淡地說,“他的臨床經驗不如你們幾個師兄豐富,但手術成功率卻比你們都高,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他足夠自信和果決。”

他從Cheney手中接過那兩張紙,這一次沒有再被阻攔。文件的四角早已被血染紅,白紙黑字,寥寥幾行,赫然是一封病危通知書,簡單地描述了患者的危重情況,建議立即行ECMO上機。

生機太弱了,更因為病人沒有任何求生欲望,隻能依靠外界力量拼命挽回。

老先生低頭掃過紙上的内容,沉默地轉過身,站在單向玻璃前,注視着病床上自己最偏愛的學生。

“你看啊……”他輕聲喃喃,不知說給誰聽:“就連對待自己的生死,他也是如此。”

——

病危通知書雪片似的往外送。

姚維是有權簽署病危通知書的第三順位人。柏青梣接掌BI之初,他應聘成為先生的私人助理,也在那一天獲得了生死相托的授權。

而他也的确是這些年來陪伴柏青梣最多的那個人,将他的先生經曆的所有病痛盡收眼底,一次又一次車速踩滿,将病得昏沉的人送到醫院。

第二順位人是Ellis。柏青梣五年前剛被從第六區救回時,隻有老先生陪在他身邊。

那一張張象征不祥的薄紙,他曾經無數次遞給手術室外的病人家屬,宛若宿命的輪轉,有一天他也變成了簽字的那個人,決斷生死的對象是他最疼愛的學生。

但是原則上,病危通知書隻有近親屬有權簽署。顧堯是柏青梣身邊僅剩的親人,毋庸置疑是簽署病危通知書的第一順位人。

如今那張薄薄的紙終于遞到他的手上。

顧堯用力地盯着紙上的字,幾乎要将加粗的标題盯穿。視線裡的那些字迹變得模糊,他的耳邊也在嗡嗡作響,就像是被丢進一鍋煮沸的水。

眼前出現一支黑色的簽字筆,顧堯擡頭看向黎鈞,沉默地伸手去接。卻不想手指發麻無力,掌心又浸滿了汗,那支筆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咕噜噜滾到牆角。

黎鈞低頭撿起筆,走回來掰開顧堯的五指,讓他牢牢握住。筆帽已經被旋開,顧堯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筆迹歪歪扭扭,收筆時不慎劃出一道長橫,筆尖重重戳破了紙。

他顫顫巍巍丢開筆,擡起食指,狠狠地咬下去,蘸着鮮血捺上自己的手印。

簽完字的通知單立刻被拿走,一重重遞進手術室。短暫的準備時間後,手術正式開始,玻璃亮度也随着被調暗,轉為雙向不可視。

手術室内部的景象很快被徹底遮蓋,黑暗帶走一切。

顧堯望着面前的玻璃,突然間發了瘋似的站起來,踉踉跄跄地撲過去。顯示手術中的紅燈亮起,然而他再也看不見病床上的那個人,刹那之間,深海般的恐懼滅頂而來。

——方才那一眼,是否就會成為他和至親的最後一面?

他曾經錯過那麼多次柏青梣性命垂危的時刻,因為年長者的縱容溺愛,明明他才應該是簽署病危的第一順位人,卻連那張通知單的模樣都從未見過。

離别和死亡永遠都是突如其來。

冥冥之中,有人意會到那是命中注定,坦然地接受結局;也有人悔不當初,昔日近在咫尺之時不知珍惜,卻在失去後背負思念和遺憾走過餘生。

——

等待的過程漫長而煎熬。

醫護人員進進出出,每一次門開,都讓門外等候的人心提到嗓子眼。然而從天亮直到天黑,手術室門口的那盞紅燈始終亮着,除了遞出來的危重通知書,再也沒有新的消息。

距離生日會槍擊的那次搶救僅僅過去兩個月,陸霁又一次等在手術室外,然而這一次卻比上一次更絕望、更無力。

從起初的淚如雨下,再到無助失措,最後心痛到無法感知,連眼淚也流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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