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彌漫着強烈的能量石金屬氣息,還有一絲絲鸢尾的浮動。
溫楚呆呆瞧着,半晌,轉頭又去看面無表情的傅宗延。
傅宗延的神情舉止好像隻是打了兩個蒼蠅那麼簡單。
他甚至放下了發射器,抱着溫楚在死去的兩人前蹲下。
Alpha松開托着Omega的手,把人安置在自己腿上坐好。
然後,就着一臂環着的姿勢,傅宗延快速搜了搜兩個Alpha。
對每一個前線備戰的Alpha來說,抑制劑都是必須随身攜帶的。
傅宗延快速拿走他們身上剩下的兩管抑制劑,一手重新托住溫楚準備起身的時候,腳後跟忽然踢到一把尖銳匕首。
溫楚跟着警覺低頭,瞳孔又是一縮。
他身體反應更快,兩手立刻牢牢抱住傅宗延。
傅宗延看了眼他的反應,輕聲:“怎麼了?”
溫楚和他對視上,燒得紅通通的一張臉,張嘴莫名口齒清晰:“我在這裡的時候,他們說要挖了我手上的全息。”
“還說要把我賣了。”
傅宗延視線落在地上,語氣很淡:“哪一個。”
溫楚伸手指了指躺最前面的。
“就是他。”
傅宗延蹲下,握起匕首,反手準備鑿下的時候,動作微頓,他對湊過來聚精會神瞧的Omega說:“轉過去。”
溫楚看着傅宗延,不是很想轉,但接觸到傅宗延眼角冷銳的餘光,還是乖乖轉了。
匕首力道千鈞,直接鑿進Alpha手背,将這隻手牢牢釘在了地上。
死去的Alpha神經反射,身軀猛震,喉嚨裡發出凄慘的嘔聲。
傅宗延處理完,起身擡腳,随手拿起一旁的發射器,踢開兩人,就朝門外走去。
其間,溫楚兩次想擡起腦袋,都被傅宗延摁住了。
後來他就沒什麼氣力了。
高燒讓他神志不清,他摟着傅宗延脖頸,一會暈一會覺得渴。
這間審訊室位于整個西區指揮中心最犄角旮旯的地方。
但卻是離瞭望塔最近的地方。
在Alpha眼裡,Omega不堪一擊——他們甚至都沒有給他一個像樣的看守。
一整晚的時間已經過去。
天光微亮。
卡納利高地在層層霭霭的雲端後現身。
瞭望塔下的船灣水霧蒙蒙。
他們身後,淪陷的西線指揮中心露出斑駁駭人的一面。
鐵絲網随處可見的斷裂,軍械區敞開一扇扇黑洞洞的門。不遠處,原本龐然大物一樣遮天蔽日的主站坦克被從天而至的數發能量石瞬間夯扁在地表——巨人隕落的短短幾天,雜草叢生。
能量石帶來密集而強烈的輻射。基地中心的樹呈現觸目驚心的形狀,如同手掌不斷朝天抓取着什麼,詭異而恐怖。
距離溫楚和教堂夥伴集合的時間還剩最後十二小時。
傅宗延抱着他往卡納利高地的方向走。
走了幾步,他忽然停在原地。
溫楚滾燙的額頭貼着他頸側,整個人陷入短暫的昏迷。
時間其實是來得及的,如果他長途奔襲、不停歇、十個小時的功夫肯定能到卡納利高地。
隻是這期間沒有藥、沒有水、更沒有抗輻射感染的針劑,雖然他是沒問題,抗一抗就好,但溫楚肯定是熬不下來的。
他勢必會因為高燒、缺水、感染,死在半路。
這個時代,Omega太脆弱了。
他們适合教堂的環境,幹淨、平和、溫馨,偶爾出來搞搞戰後工作,刷刷存在感,毫無威懾。
“溫楚。”
傅宗延叫了叫Omega。
微熹的地平線上,鷗鳥朝着船灣俯沖直下,血紅的眼瞳停留在他們身上一瞬。
溫楚好像聽到了傅宗延叫他,又好像沒聽到。
“你可能回不了家了。”傅宗延歎息。
這會,溫楚似乎是聽到了,但沒說話,摟着傅宗延的手臂微微一顫。
“等你好了,我送你回去。”
原地站立的Alpha望着卡納利高地的方向,低聲承諾。
Omega還是沒說話,但很快傳來一聲嗚咽,淚水一下浸濕Alpha的頸窩。
傅宗延抱着他慢慢往回走。
他們的身影逐漸隐沒在晨起的濃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