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延:“……”
這個時候,傅宗延才有些意識到,身為Omega的溫楚,真正介意的是什麼。
這一路雖然荒涼,但不是一直沒人經過。
費希爾作為聯邦目前第二大的自治州,雖然快要進入漫長又嚴寒的冬季,但總體人口數量還是很龐大的。
半天行程下來,偶爾有人開着車經過他們。
路邊也漸漸能看到商鋪和旅館。
說不上多熱鬧,旅館老舊、商鋪過時,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軍需用品出現在攤位上。仗打得太久,平民日常需求被戰事侵占,聯邦市場管理早就形同虛設——這也是“交易所”出現的直接原因。
溫楚一個勁朝前走,目不斜視,走得那叫一個專心緻志。
後來他差點忘了自己為什麼這麼走。
走到滿頭大汗的時候,心裡的情緒似乎減輕不少。
他不是怪傅宗延。
相反,他知道傅宗延是很好很好的人。
某種意義上,他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其實是“别怕”。
身為Alpha的傅宗延,很清楚這個時代,Alpha給Omega帶來了什麼影響。所以即使他身負重傷、生死未蔔,他擔心驚懼的溫楚勝過自己所遭受的。在船灣也是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身為聯邦軍人,傅宗延身上“責任”和“保護”的屬性本就很強,所以相比一般的Alpha,他的攻擊性也表現得尤為強弱分明。
就像他對待審訊室那兩個Alpha,或者是在指揮中心大樓裡遇到的那個Alpha——他們固然是敵對的流亡軍,但從傅宗延的處理手段看,他根本沒持任何的、絲毫的憐憫之心。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車鳴。
溫楚下意識看去。
車裡是兩個Alpha,他們饒有興緻地觀賞着難得遇見的Omega,為此都放緩了車速。
溫楚長得太漂亮了。
這一身作戰服,勾勒得他腰肢極細,一張臉走得白裡透紅,雙瞳琥珀般清潤。
溫楚面無表情,待要加快步伐,忽然,兩隻腳腕部位傳來一陣刺痛。
他剛低下頭,耳邊适時傳來一句招呼,伴随刹車的動靜。
“嘿,要不要——”
話沒說完,溫楚擡頭狠狠剜了他們一眼,然後又是一溜煙跑沒影。
身後,幾步外,傅宗延:“……”
随即,車裡的Alpha注意到一直跟在溫楚身後的傅宗延,他們的視線也被傅宗延腰間的能量石發射器吸引。
雖然這個時代交易所橫行,但要買到一架發射器,還是十分困難的事。且不說這是軍供,就算流落在市面上,也沒什麼人真敢買。
他們交換了眼神,神情立馬變得警惕,沒有多猶豫,一腳油門火速離開。
後視鏡裡,伫立在原地回望他們的Alpha神色淡漠,舉止威嚴,一身作戰服一看就是正規軍隊系統出來的——無論是聯邦的,還是流亡政府的,說實話,一般人都惹不起。
再次追上溫楚後,傅宗延還是保持沉默,沒再說話,維持着和之前一樣忽遠忽近的距離。
他十多年的作戰生涯,從沒這麼“随機應變”過。
但是很快,他發現Omega走路姿勢有些不對。
似乎被什麼磨到了。
他們已經走了很久。
按理,Omega肚子也該餓了。
但是前面動不動就跑出一個點的小鸢尾還是一聲不吭,步伐絲毫不減。
漸漸地,Omega的走路姿勢越來越别扭。
傅宗延想起他幫溫楚調節護腕的時候,因為衣料特殊,偏硬,Omega的皮膚又太過嬌弱,剛穿上他就發現已經磨出一道淺淡的紅痕。
眼下,溫楚走了這麼久,腳上活動就沒歇過,還一陣接一陣地溜沒影,估計腳腕部位已經磨破皮了。
其實綁得也有點緊,傅宗延想,他綁的時候完全就是按照軍隊裡的手法來的……
距離費希爾已經很近了。
沿途遇到的人越來越多。
除了那兩個開車的Alpha,還有幾個Alpha駐足觀察難得出現在“外面”的Omega。
溫楚走得那叫一個用力,恨不得把他們都踩在腳下。
這麼一想,腳下忽地懸空。
溫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吓了一跳。
他目露慌張,轉頭對上傅宗延側容,下意識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
以為他又要說什麼“禮貌又懂事”的話,要不就是再次問候他的“孩子”,傅宗延拍了拍溫楚後背,低聲道:“是我不放心。”
“就抱一會。”
“到了前面,讓你自己走好不好?”
Alpha語氣商量,十分有耐心。
溫楚沒想到傅宗延會同自己說這個,愣愣瞧着他,好一會沒說話。
感覺到耳朵燙得發癢的時候,他埋進傅宗延頸窩,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