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抖着腿回到樓下。
老闆娘瞧見,笑着問:“送上去了?”
夥計點點頭,神色慌張。
剛才轉過拐角,他都不知道那名Alpha是怎麼出手的,好像眨眼間,自己的命就被别人抓在了手裡,喘息都沒有機會。
櫃台前還圍着好些人。
“看出什麼關系了嗎?”
有人笑着朝夥計問。
夥計搖頭,他不敢多說,隻含糊道:“像是一對……”
“我說什麼!”
衆人交換八卦的眼神,神态興奮。
“指不定哪個教堂跑出來的……”
“我猜也是。這年頭能心甘情願從教堂出來,八成外面有了人……”
“那個Alpha到底什麼人?”
夥計頭都大了,背過身朝廚房走:“不清楚……”
“我猜就是聯邦軍隊裡的——不過他們不是不準接觸Omega嗎?”
“說不準就不準了?嗤……”
“我說你們沒看見那個Omega?長得那叫一個漂亮,腰細得跟什麼似的……”
“怎麼,要不明天晚上去交易所順帶買一個?”
“說得輕巧!你怎麼不去買?”
“這不手頭沒那麼多錢嗎……不知道現在買一個Omega多貴啊!又不是以前,擱宣言沒出來那會,那真是……”
“現在也可以,誰說一定要買……”
人群裡,嘈雜話語聲漸漸變得暧昧色情。
“啧,瞧你說的話……這世道也太亂了。”
“世道又不是第一天亂的……”
樓上,緊貼門闆的溫楚可聽不見這些。
等外面徹底沒了動靜,他又開門确認了下才認真把門鎖好。
轉身,就見傅宗延笑着瞧他。
溫楚還有點緊張,抱着發射器坐地上,有氣無力的。
他真是吓了一跳。
原本以為夥計領他們上樓,他馬上就可以看到床,好好睡一覺,為此步子都慢了不少,跟在傅宗延身後,奔波了一整天的瞌睡蟲好像已經挂在眼皮上——
誰知道傅宗延出手那麼快。
他就這麼看着夥計鹌鹑似的被傅宗延捏手裡、動彈不得。
而自己——溫楚想,其實他反應也很快。就是掏發射器慢了點。畢竟那會他不僅手抖,頭也暈。
這會還有點暈。
傅宗延走到溫楚身邊蹲下,目光在他懷裡抱着的發射器上停頓片刻,想了想,暫時沒糾正,伸手拿過來後隻是問溫楚:“要不要洗個澡?”
這一路還是很趕的。
幾乎沒有停歇。小鸢尾從沒徒步走過這麼長的路,其間還有好幾次加速,這會臉色都有些不對勁。
窗外,風雪好像更大了。
隻是天色暗淡,遠近一切變得渾濁。
他們已經進入費希爾自治州。
氣溫在傍晚落雪時分就已經低到零下二十幾攝氏度。要不是他們身上戴有控溫的臂環,這一路光靠這身作戰服可支撐不下來。
溫楚點點頭,準備去洗個熱水澡。
忽然,身後傳來幾下敲門聲。
如果不是還坐在地上,溫楚條件反射就要跳起來。
傅宗延把一驚一乍的小鸢尾摁進懷裡,擡眼望向門,語氣平靜:“誰。”
夥計立馬道:“是我。給你們準備的晚餐。”
話音落下,食物香氣瞬間透過門闆撲鼻而來。
溫楚精神了。
他從傅宗延懷裡轉過身,站起來就要開門。
傅宗延把人拉到自己身後,打開了門。
先前的夥計站在門邊,壓根不敢看傅宗延。Alpha高大的身影覆蓋着他,夥計低着頭說:“都是我們這裡最好的,很新鮮,剛、剛做的……”
“放進來吧。”傅宗延沒多說什麼。
裝滿食物的小推車一路進門。
他身後,溫楚探頭盯着,目光炯炯。
夥計手腳麻利,動作迅速地把東西擺上餐桌,未等傅宗延再開口,推着推車腳底抹油直接跑了。
溫楚:“……”
小鸢尾找到了和自己膽子差不多的。
這頓晚餐堪稱豐盛。
對得起價值一萬克裡的針劑。
光是小羊排就堆了好大一鍋。雞腿和丸子湯擺在一起。香噴噴的奶油丸子。酥脆多汁的大雞腿。還有時下不常捕捉的幾條海魚,魚湯鮮香濃郁,魚肚上的肉格外細嫩。
一旁,烤得甜香酥軟的面包已經切成了一片片,紅酒倒在醒酒器裡,香氣馥郁。
溫楚頓時覺得手腳靈便不少。手不抖了,頭也不暈了。
他看向傅宗延,目光憧憬:“你餓了嗎?”
傅宗延心下好笑,他握着發射器走向一旁,對溫楚說:“你吃。”
“都是你的。”
溫楚被後面四個字弄得不大好意思,他一邊走向餐桌,一邊笃定承諾:“嗯嗯。”
“給你留一半。”
傅宗延笑:“好。”
事實上,他留了不止一半。
傅宗延甚至懷疑他吃了沒有。
因為沒一會,等他檢查好手頭剩下幾盒抗輻射針劑,轉身,就見小鸢尾癱軟在椅子裡,手搭在肚子上長籲短歎。
傅宗延:“……”
他走過去。
溫楚面前,一碗還剩些湯底的丸子湯,和一隻啃得差不多的大雞腿。
外加一點面包屑。
除此之外,餐桌幹淨得和剛擺上時一樣。
小羊排還在滋滋冒熱氣。
“飽了?”傅宗延難以置信。
溫楚艱難點頭。
“我要躺一會……”
Omega從椅子上站起來,朝沙發挪去,“好撐。”
傅宗延:“……”
他不放心,扭頭問:“真飽了?”
小鸢尾背朝他,十分清楚地點了兩下頭。
傅宗延:“…………”
等傅宗延坐上餐桌解決剩下的,緩過來的溫楚就趴沙發背上一個勁朝他瞧。
好像在看什麼Alpha飲食頻道一樣。
偶爾,遠遠的,Omega還發出驚歎的語氣。
傅宗延被他看得無語,過了會,拿過一隻小碗往裡盛了些魚湯,夾了塊魚肚上最嫩的肉,撕了幾塊同樣肉質鮮嫩的羊肉泡在魚湯裡,然後,端到了溫楚面前。
溫楚擡頭,為難道:“真吃不下了。”
說完,他站起來往浴室走:“我好困。”
“必須得睡覺了。”
傅宗延:“……”
這間屋子确實如老闆娘所說是最好的。
浴室寬敞整潔,配備的洗漱用品也十分齊全。
隻是衣服脫到一半,溫楚盯着大腿上的部件,掰扯好幾下,還是選擇穿好衣服出去找傅宗延。
一來一回,等溫楚洗好出來,餐桌上幹幹淨淨。
除了那碗給他留的小貓食。
天已經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