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商鑒又低頭嗅了幾下。
倪旖渾身仿佛觸電般,那股暖流瞬間蔓延全身,空氣裡好像全是甜膩味道。
原來當你喜歡一個人後,你會發現他的氣息都是你喜歡的。
兩個人在一起,不用做什麼,隻是靠在一起,空氣就會莫名甜膩。
倪旖皮膚一接觸到他微涼手腕就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手輕輕移到他脊背上,沿着脊梁往下撫摸,小心翼翼試探性詢問:“商商,我父母到底說了什麼?”
“就說有什麼困難他們能解決,然後又說了丁越青,你的表面未婚夫,說他家權勢滔天,能給你不降級的生活品質。”蔣商鑒背部肌肉被指尖輕輕觸動到痙攣,像飛蛾臨死前脆弱的顫抖。
“這麼直接?”倪旖頭皮都發麻,攥着他後背睡衣,下巴磕在他胸前,偷偷地蹭着他胸口。
蔣商鑒停頓一會兒,眼裡立刻濕潤,輕輕道:“我覺得你父母說得很對,但我舍不得,你是我的。”
倪旖擡手摸摸他臉頰,有點心疼,略微帶點哽咽哭腔:“嗯,我是你的。”
“别哭啊。”蔣商鑒拿手掌給她擦擦臉,那濕漉漉的眼睫不停顫着,眼裡在暗夜中都帶着一點光影。
“嗯。”倪旖攥着他腰間衣裳,連鼻尖都憋得有點紅。
“倪旖,我想吻你。”蔣商鑒盯着她洋溢着青春光線的眸色。
倪旖臉頰帶一點羞赧。
蔣商鑒用拇指腹輕輕地蹭蹭她溫軟的臉頰。
倪旖躲躲閃閃,欲蓋彌彰。
蔣商鑒光明正大地含笑注視。
“不準看。”倪旖擡手捂他眼睛,灰黑色身影原本強作鎮定看天台景物,稍微瞥一眼他那浸泡着愛意的眼睛,她頓時臉紅到脖子根。
蔣商鑒跟逗狗似的一下将她發圈攥下來,偏頭逗着她蹦來蹦去搶回,微帶着喘息聲道:“這麼好看的姑娘不得好好看看?”
“商商,接吻吧。”倪旖發絲飄逸着,食指和拇指不安地捏着被吹開的風衣,用害羞語氣說着這話,心裡卻泛起一陣強烈酸楚。
一直以來渴望着的溫暖,生平第一次擁有的溫暖,當吻上她的唇時,蔣商鑒感覺心髒顫抖着緊縮成一團,喉嚨也痛得厲害,溫熱液體沖破情感禁锢噴湧。
倪旖替他擦着濕潤的淚痕,不停回應他脆弱的深吻。
他們快窒息了。
風越來越大,遠處時而有狗吠聲。
“天台冷,我們回去。”蔣商鑒将人摟着在懷裡,哄着下樓去。
“蔣商鑒。”倪旖擡眸時帶着雞賊。
“嗯?”蔣商鑒一看那眼神,就雙手舉高往後退兩步,一副了然歎口氣。
“沒打算偷偷使壞折磨你,”倪旖噗嗤一聲笑出來,往後退兩步,手伸他睡衣口袋撓幾下,“過來過來嘛。”
“有事?”蔣商鑒有點子害怕,倪旖皮裡陽秋的,擅長不動聲色地折磨人。
“你要答應我,不許扛不住壓力。”倪旖就有一種不安,總覺得他會一聲不吭跑掉。
“我盡量。”蔣商鑒鼻尖一酸,他不敢說大話。
“哪有這樣?”倪旖十分不滿意,跟小孩子耍賴似的一直拖胳膊不讓走。
她曉得愛就愛,不愛就是不愛,猶豫就是不愛,準确來說,愛對他來說最早抛棄。
“可我怕食言。”蔣商鑒就用身體擋了擋梯子,怕她磕着碰着。
倪旖眼裡委屈在安全燈光綠瑩瑩中漫開。
“先回去。”蔣商鑒歎息,可還是不願意欺騙倪旖。
“你說嘛,不說我就不走。”倪旖往後退兩步,誓死守衛最後尊嚴,内心還是小倔強隐隐作祟。
“那你就不走吧。”蔣商鑒說着做事就轉身要離開。
倪旖有點着急撒嬌道:“我不走你不心疼嗎?”
“你使勁不走,我使勁心疼。”蔣商鑒被折磨不是又沒理由,就這嘴欠一條竹杠就得被她敲腦殼。
“……”倪旖語塞一會兒,防止等會兒被撂下丢臉,便作勢叉腰往下走,還沒走兩步就見他張開懷抱,“你要是火化,嘴巴一定還很硬。”
倪旖蹦跶下去。兩隻手攥他手腕往下拉。
“給你男朋友留點尊嚴吧。”蔣商鑒使勁捏着她臉頰。
倪旖直接上嘴咬他手腕,然後快速逃竄。
蔣商鑒将手甩開,猛地往前多走兩步跟上倪旖步伐,等進了屋,懶懶地歪沙發上,攥着枕頭玩偶就打盹兒。
“咚咚——”
倪旖聽見門被敲幾下,查看門眼,等酒店服務生走後将小蛋糕盒端出來,燈已經熄滅,影影綽綽那蠟燭搖曳的影飄蕩,她半蹲在沙發面前,用指尖戳戳他垂放的手臂,邀請道:“吃蛋糕嗎?”
蔣商鑒扶着額淺笑道:“謝謝。”
倪旖等他坐沙發上,自己則盤腿坐地毯上,腦袋靠着他膝蓋,擡眸時略微帶點抱怨:“溜達一圈,飯都涼了,趕緊的。”
蔣商鑒捧着輕微涼的飯,将那闆栗燒雞給他她夾幾塊:“你吃□□,我吃闆栗。”
倪旖一愣,嘴角抽動道:“好糟糕的話啊。”
“哎呦我天,”蔣商鑒上手揍腦袋,使勁晃晃裡面多少水,感慨道,“你看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同道中人?”倪旖壞笑幾下。
蔣商鑒着實給整無語,略微皺眉敷衍道:“趕緊吃吧你,飯都堵不住嘴。”
倪旖來勁兒,抻胳膊肘去夠遙控器說:“你吃,電視ktv打開,送你一首甜甜蜜蜜小甜歌,慶祝你第一次勇敢。”
“我哪裡慫?”蔣商鑒捧果汁,等着她現場版歌唱,她直播經常唱歌,她大學期間參加歌唱比賽還給班級拿了獎。
倪旖閉着眼跟節奏慢慢地搖頭,非常享受地開口:“悄悄地釋放出暧昧的氣息……”
暧昧的暧字特地強調。
“輕輕柔柔的想念……”
倪旖捏話筒晃悠起來,捏着賣家,又是抖肩又是踩腳感節奏,非常元氣。
倪旖繼續放歌就不唱,一個滑跪入爽撲在他膝蓋邊,擡眸詢問:“接。”
“不會。”蔣商鑒眼神飄忽不明。
倪旖捧小蛋糕湊過去輕輕地說:“今天不是情人節,所以祝你兒童節快樂。”
“……有必要聯系嗎?”蔣商鑒有點子沒反應過來,還是生理沖動吹滅。
“沒有啊,就想給送你蛋糕找個理由而已,恰巧今天是兒童節。”倪旖捧着很小的蛋糕,最多4寸,笑得愉快。
“挺敷衍。”蔣商鑒樂呵兩聲,随後用手指勾點奶油直接往她臉上抹,得瑟地晃了晃肩膀。
“好髒呀。”倪旖用手撓撓顴骨。
蔣商鑒在實習期間在海鮮養殖項目時經常在海裡溜達,顴骨和鼻梁上的曬斑像殘留在杯壁上茶葉末。
倪旖用手觸碰下還沒弄到奶油。
蔣商鑒湊上去将那抹奶油吮掉,無所謂轉移視線道:“好甜。”
“跟小狗一樣還舔我臉。”倪旖扶額頭看着他那小狗般亮晶晶的眼睛,真的很乖,低頭羞澀得一直摳桌面邊沿。
“誰上輩子是我的狗?”蔣商鑒啄一下她唇。
倪旖甜膩得一下笑出來,然後就停不下來。
蔣商鑒也得瑟地笑笑,笑彎腰,倒地毯上使勁笑。
笑了好一會兒,兩個人眼裡都有淚。
倪旖找前台要了一瓶紅酒盒倆高腳杯,就坐地毯上歪靠他大腿内側。
蔣商鑒晃着紅酒杯,眼裡帶着點微醺感,盈盈水光就這麼籠罩着瞳孔。
倪旖跟他碰個杯,清脆玻璃碰撞聲刺激神經。
“倪旖,”蔣商鑒還是吞下要說的話,笑了笑,“沒事。”
倪旖心提到嗓子眼稍後又穩穩當當落下,笑道:“說啊。”
“我愛你。”蔣商鑒鼻子堵住,說話聲音都自然沉。
倪旖估計他淋雨感冒,帶點氣泡,鼻音氣短,每個字之間都有輕微喘息,一帶而過的喘息細若遊絲,很像事後那種慵懶松弛的感覺,早晨他自然醒來就有這種感覺。
連輕微的吞咽和悶悶笑的嗓音非常澀,一聽就讓女人臉紅的那種。
“Congratulations。”倪旖沒過腦子就感歎。
蔣商鑒鼻音氣短輕微咳嗽兩聲,帶點喘息聲道:“Congratulations?”
這個詞一般用于祝賀有豔遇的人,很明顯就暴露她聯想到壞壞的事情。
倪旖心髒窒息一瞬被猜破想法,有些慌張解釋:“不是那個意思。”
蔣商鑒悶悶一笑:“嗯~”
倪旖都不敢想他說這個詞甚至送了一下氣息,弄累了之後松弛喘息。
倪旖倦怠之後就去衛生間洗漱,一股腦鑽被窩裡刷視頻,直到被手機砸着腦殼刺激痛感,才迫不得已陷入睡眠。
蔣商鑒半盤腿坐地毯上将paper排版修改,等目标任務完成後就安安靜靜刷牙,就自然鑽到倪旖空着的那邊被窩。
倪旖一直麻痹醉醺醺感覺,腦殼痛,還有心理異常憋屈難受,蔣商鑒喝醉酒工作模樣真的很撩,隻稍微喘息聲重一點就撩到你耳朵發紅。
“蔣商鑒,要堅持住。”
他一愣,輕聲呢喃。
“普通人最容易割舍的就是感情。”
倪旖沒聽見。
倪旖内心的懊惱與奇異的渴望交纏而至,一隻默默存了許久的小糖果玻璃罐不禁開始晃動起來。
嘩啦。嘩啦。
糖果從逐漸歪斜的罐口灑了出來,叮鈴咚隆掉出幾顆冰紛水果糖。
罐子沒破。
倪旖卻已經想破摔了。
天呐,她上輩子一定拯救地球。
蔣商鑒電腦本地文件課題聲稱找到負調控抗病毒先天免疫的基因.
現階段投入了分子機制相關研究,其中,檢測線粒體抗病毒信号蛋白(MAVS)的多聚化實驗具有開創性意義。
倪旖就想參與那項目,跟他一起工作。
夜色下垂,所有枝桠都震顫不已,像是她模糊不清的秘密感到畏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