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三人面面相觑,盡管不知道她這麼問的目的是什麼,但柳陽還是回答了:“别看我年紀大,其實這小學校長我才當了兩年,诶三年吧?差不多......怎麼了?”
聽到這個回答,許溶月面色又蒼白了幾分,生理反應下緊張的抓緊了搖椅扶手,不可思議的感受着時間寂靜的幾秒鐘。
她搖搖頭接過麻花辮手裡的小靈通,猶豫了一下依然撥了個電話過去。
那是李萍雙的電話,可是她不敢保證一定有人接。
因為李萍雙之前告訴她,她有過三個電話号碼,前兩個用的時間不長,大概都是兩三年,隻有第三個用的比較長,從許溶月七歲一直用到現在。
所以她背的電話号碼一直都是第三個。
果不其然,顯示空号。
麻花辮關切問道:“沒人接嗎?”
她此時此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搖了搖頭。然後不死心給她爸又打了一個。
她爸總該接了吧?
“嘀——”
電話接通了!
聲音不大隻有湊到耳邊才能聽見,小靈通對面傳過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說話聲:“喂?”
許溶月不确定這一開口,年輕的老爸會不會被吓到:“喂?老爸......”
手機裡那人靜默了好久,随後傳來一陣爆笑:“哈哈哈哈哈哈.......騙子還來認爹了!滾吧死騙子!”
随後就是挂斷的聲音。
“......”
她歎了聲氣把手機還給麻花辮,坐在一邊的阿爽瞄了一眼手機說道:“沒人接?”
和沒人接差不多......但又差多了。
“接了,我爸說把我扔這自己找份工作。”她撒了個謊,但這也總比告訴他們自己是穿過來的強。
許溶月渾身已經沒什麼力氣和精力去害怕了,癱軟在搖椅上目光渙散的望着天花闆,搖椅帶着她前後搖動着,晃得她頭暈。
想着想着,委屈的噘着嘴,眼淚好像要掉下來在眼眶裡打轉,她想家了......這麼想想,李萍雙其實也挺好的。
鼻子一陣酸澀随後眼淚就落了下來,麻花辮見她哭了也有點着急,抽了兩張紙給她擦了擦眼淚:“沒事啊寶,咱不哭。”
随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唐慧,我是教語文的。”
許溶月擡起頭迎上她的目光,随後便漸漸放松下來,懸着的那顆心也放了回去。
太溫柔了,聲音也是像吃了蜜一樣甜,讓她都不忍心哭了......
“我叫......叫我樂樂吧,這是我的小名。”
萬一說真名被發現其實自己隻有六歲......想到那個場景她就覺得好笑。
……
這是2001年,也是她出生的第六年,許多記憶她都已經記不太清了,就記得去舞蹈班跳舞,然後表演的時候扮演一輛汽車;或者紮兩個沖天辮,穿着花襖子跳扭秧歌;亦或是媽媽的閨蜜,一個有點傻但又很超前的神奇女人,可惜後來就和媽媽沒再聯系了。
這也是科技飛速發展的一個時代,盡管這個時候還是小靈通比較普遍,可誰又能想到三年後智能手機的用戶已經達到了3.35億,七年之後的北京奧運會更是中國面向世界最耀眼的一抹亮色。
她不禁感慨,老媽最先買的是iPhone4,小小一個不算大,可是她那個節儉的老媽用了四年多,再後來換了iPhone8,又用了五年甚至還要更長。
……
阿爽說道:“叫我阿爽吧。起來吧,我們現在送你去派出所。”
派出所?
“不能去派出所!”她大叫一聲,擠出一個微笑,“你們這裡有沒有什麼老師的位置是空缺的,我可以的.......”
阿爽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轉頭看向柳陽:“數學老師的位置還空着。”
許溶月點點頭:“嗯嗯,我今年19了,高中學曆,對待小朋友很耐心的,包吃包住,一個月......”
她突然想起這是在2001年,李萍雙之前總把2000年她的工資和她2010年的工資放一起比較。這樣來看,這個時候普通小學的教師工資應該是在八百元左右,那她說七百不過分吧?
“一個月七百?”
場面一度陷入了寂靜,許溶月還以為是自己把工資說的太高了,正想說的再低一點,就聽柳陽說道:“可以是可以,可是我們學校的教師宿舍都滿了......”
許溶月愣了一下,又連忙說道:“沒事的我能接受!”
她還以為是在職人員登記的問題,亦或是身份證戶口這一類證件的問題,住宿的話,她睡哪都不介意。
在這個年代,能混口飯吃就不錯了。她實際才16,高中在讀,對待小朋友......極其沒有耐心。
唐慧道:“那你睡哪?”
“哪都能應付一晚,我今晚先去賓館看看,明天再找房子。”這話說出來她心裡又是一陣酸澀,也不知道這賓館多少錢一晚,還有這租房房價多少她也不知道。
隻怕付完房租就沒錢了。
柳陽帶着她到登記處登記了一下名字,在後面職務的一欄裡填上了“代課老師”。
随後又領到了财務處提前拿了七百塊,說道:“等會你去教務處領一下排班表,你就先代一下數學老師,現在三班還缺一個,你去教那個班。”
随後又說道:“你一年級數學書有麼有?沒有的話也領一下,下午就可以去上課了。”
說完,便被一個電話叫走去處理事務了。
許溶月看着手上的幾張紅鈔票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直到領完排班表和數學書,她才真正有一種“我穿越了”的驚異和不真實。
随後她才突然想起,自己似乎連小靈通都沒有,更别說手機了。
沒房沒常識沒手機,她發現自己就是個三無産品,天崩開局,不過沒關系,她自認為自己生存遊戲玩的還不錯,随即抽了抽嘴角向校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