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溶月垂下眼眸,想起了臨走前系統說的話。
【你所有存在過的痕迹都會消失,他們會忘記你。】
他們真的都忘了,還是那隻是個夢?
……
她狀态不錯,第二天就能出院。
除了天氣不太好老是下雨外,連路邊的野花都是香的。她沒讓任何人來接她,而是自己打了個車去了郊區。
車窗外的風景每一寸都在變化,車裡的音樂放着周傑倫或林俊傑的歌。
司機問她目的地在哪,聊起了自己孩子的學習情況,然後誇一下許溶月是個學霸。
她恬靜的坐在後面,聽了司機的話隻是笑着看向窗外,雨下的細蒙,打在玻璃上愈來愈重。
陵園深處的一塊墓碑上,字迹因為歲月而變的有些斑駁,她擦了擦,露出底下的字和一張中年女人笑容明媚的黑白照。
愛妻李萍雙之墓。
“媽媽,我來看你了。”
她把台上的菊花移至一邊,在碑前坐下。陵園很安靜,許是下雨的緣故現下隻有她一人。
“爸爸來看過你了?居然比我還早……”許溶月停頓了一下,“你一定還記得我的,對不對?”
你還把我當閨蜜呢,你還總和我念叨我……是不是很搞笑?冰箱上的照片還是我拍的呢你自己說的,我是不是好久都沒來看你了?你想不想我?肯定想的對吧,我也很想你,爸爸很勤快,每周都來看你一次,你會和他絆嘴嗎,也别老這樣,該膩歪也膩歪一下,我又不會說什麼。
想說的很多很多,雨滴飄進傘下打在她臉上,順着兩頰又落在碑上。
她有時候也想,就這麼一直靜靜的呆在這也挺好的。
……
晚上,班裡幾個玩得好的同學為了慶祝她出院,聯合她爸在家辦了個派對。
剛推開門,夏眠拉開禮花給了她一個驚喜,客廳牆上挂着寫有“恭喜許溶月成功出院”的大橫幅。
衆人大喊,“喔!恭喜恭喜!”
許溶月哭笑不得說至于這麼興師動衆嗎?到時候地你們掃了啊。
學委駱千舟說:“你什麼時候回學校?!我們要辦春運會了廣播站讓你快回去念稿。”
許溶月笑着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同桌朱予曉說:“你不在我英語聽寫都好幾次不過了,你快回來,沒了你我可怎麼活啊!”
幾人哄笑一團,林世文早早把食物在桌上擺好,點開音樂讓大家快過來。
衆人又如潮水般向桌子湧去,夏眠擠到她身邊,悄咪咪的問她下午去哪了。
去醫院後發現人不在,夏眠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她和許溶月從小一起長大,是雙方父母認證過的鐵杆閨蜜,除了初中不在同個學校——夏眠去北方念書了外,從幼兒園到現在一直在一塊兒。
“我去看我媽了。”許溶月低下頭吃了口甜點。
她不希望那麼多人知道這件事,所以除了夏眠她誰也沒說。
“我說呢。”夏眠“嗯”了一聲,拉着她坐下。
許溶月說:“你呢?你的計劃打算什麼時候執行。”
夏眠一噎,咳了兩聲,“還在考慮你别急。”
“所以你要怎麼說?”擡頭看去,周淮晉在許溶月身邊坐下。
“你知道了?”許溶月問。
夏眠一聽,可來勁了,再次開始控訴:“诶這個人詐我!我這麼單純的一個人很容易被騙诶,他太可惡了!許溶月你能不能管管他!”
“你怎麼被騙的?”許溶月樂了。
“他當時問我我要表白的事你知道嗎,我說知道……啊——太蠢了我!”
周淮晉笑道:“沒辦法,太明顯了。”
“那些年錯過的大雨!”
“那些年錯過的愛情!”
“好想擁抱你,擁抱錯過的勇氣!”
客廳吵吵鬧鬧,燈光昏暗,電視機上的音樂被他們的歌聲埋得差不多聽不見。
班裡幾個男生合唱着《那些年》,唱着唱着或許是太過投入然後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也許是想起了自己喜歡的女孩,也許是想起了打小抄被抓包的日子,又或許是為了很久很久以後才會懷念的高中生活而感慨。
不知不覺間,夏眠對面的兩人越坐越近,近到周淮晉的手指一勾就能勾起許溶月的小指。
他們肩并着肩,相隔隻剩下一厘米,不知道是誰靠近的誰,總之距離在不斷趨近于零。
夏眠說累了靠在沙發上,駱千舟撕着嗓子唱着一首音超高的苦情歌,有人碰杯、有人歡躍,許溶月心跳的厲害,餘光瞥向沙發,鬼使神差的挪了挪手。
兩隻手碰到了一起。
不熱烈但敏感。
模糊的溫感穿透皮膚,順着血液流到心髒。她裝作不知情,隐隐顫抖的手替代了原本停滞的大腦,所有聲音都漸漸小了下來,許溶月聽到的隻有心跳聲。
她聽見身旁的人笑了一聲,那一聲如同羽毛般,滑過她的每一寸皮膚,許溶月迅速站起身,紅色從脖頸漫延到耳根。
“我回房間換身衣服。”語速又急又快,有種小心思被發現後的心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