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瓊握緊了包袱的手指微微一頓,火光映在她的側臉上,投下了一道陰影。
“還要謝謝姑娘這兩日容忍。”
“這路誰都可以走。”葉瑾看向篝火,語調平靜,“你們要往南境走?”
孫芳瓊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是,再往南看看。”
“南境的情況可能比北境還有差許多。”葉瑾淡淡道。
北境因為有沈家軍坐鎮,挨着的幾個城情況反而還要好上許多。
孫芳瓊沉默不語。
她當然知道南境的局勢比北境還差,但更有利她們落腳。
葉瑾的目光掠過篝火,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們若要南下,路上恐怕還會遇到不少麻煩。如有需要,可以同行。”
孫芳瓊抿了抿唇,似乎沒想到葉瑾會直接挑明,但她肯定不會拒絕,收斂了情緒,輕聲道:“謝謝姑娘。”
葉瑾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移了視線,看向破廟門外。
這一夜,周家母女仍舊輪流守夜,警惕地環視四周,即便在葉瑾身邊,她們依舊沒有完全放松警惕。
廟宇外,夜色沉沉,寒風掠過破敗的屋檐,吹動廟内那尊殘缺的神像。
像是在俯瞰着這世間。
廟宇外的寒風依舊凜冽,拂過篝火,卷起幾縷火星。
這一夜,周家母女仍舊輪流守夜,盡管她們已經同行了幾日,但警惕性未曾降低。
葉瑾對此并未多言。
她在軍中待了一年,知道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需要時間來磨合,尤其是經曆過背叛、逃亡、親人離世的人,更不會輕易交付信任。
天色微明,葉瑾便已收拾好行囊,準備繼續南下。周家母女三人沒有開口,依舊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幾日的同行,這一路還算平安。不過這一日,他們路過一條蜿蜒的山道時,迎面遇上了一隊零散的盜匪。對方人數雖不多,但見他們人少,仍起了劫掠之心。
雙方交鋒不過數息,沒用葉瑾出手,孫芳瓊雙刀翻飛,将一名持劍的盜匪逼退,周玉婷更是直接搭弓,一箭射穿一人的咽喉。轉瞬之間母女倆便撂倒了三人,而周玉婵也迅速反應,跟着沖了過去。
盜匪見勢不妙,倉皇逃竄。
葉瑾抱着長刀,淡淡地看了她們一眼。
镖局出身的母女三人,的确有着不俗的武藝。那晚追殺他們的人本事顯然不小,但三人雖然倉皇,倒也能在她出手之後,及時配合。
周母孫芳瓊,行事沉穩,不多言語,卻極為警覺。她一路觀察着葉瑾的一舉一動,也在揣摩她的底細。
長女周玉婷,穩重而冷靜,擅長弓術,雖然出箭不多,但箭無虛發。
次女周玉婵,年紀最小,性格更顯稚嫩,初時仍有幾分天真,但經曆了逃亡的艱辛後,她比同齡人多了一份倔強與敏銳。
“你們行過镖?”她随口問了一句。
孫芳瓊沉默了一瞬,随後點了點頭:“曾經。”
葉瑾沒有深問,繼續上路。
這一次,周家母女三人跟上了她的步伐,走在了更近的位置。
又趕了兩日路,他們終于進入了一座較大的南境城鎮。
城門口,有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跪在地上,向來往的商人乞讨,但更多的人隻是繞道而行。
官兵守在城門兩側,神色冷漠,手持長槍,時不時驅趕靠得太近的流民。
這座城鎮因靠近商道,仍有一定的繁榮,街市上人來人往,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偶爾還能聽見鐵匠鋪中錘煉兵器的聲音。
幾人先去最近的一個客棧吃了飯,又要了兩間房歇腳。
這時,孫芳瓊不知道看見了什麼,腳步一頓,随即又恢複正常。
葉瑾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夜色降臨,城鎮中一片寂靜。
葉瑾站在窗邊,目光幽沉地望着夜色中那座院落。
那院子内隐約傳來人聲,時不時夾雜着低沉的交談。以她的判斷,院内至少有一支镖隊,人數不少,且看那門口晃動的火光,顯然還有人在值守。
風聲拂過街巷,葉瑾耳力較尋常人強上許多,隐約間聽到隔壁周家母女房間裡傳來動靜。
周母和兩個女兒顯然未曾入睡,房内的聲音低不可聞,隻有偶爾傳來的細微交談透露出她們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