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向沈家軍?”葉瑾淡聲開口,“他們明擺着就是在讓你懷疑某人。”
“誘我們自亂。”沈淮序眸色一沉,“這批人不一定是出自軍中……但對我們行軍兵法的熟悉,确實不是外人能做到的。”
“說明洩密了。”葉瑾望向他,緩緩開口,“你心中已有懷疑對象?”
沈淮序微一點頭,神色幽深:“沈家軍如今看似穩固,實則柳将軍對軍隊的掌控不及我父親當年,尤其韓魁——他身為副将,資曆老,影響力大,看似為人直爽,但實際上卻有自己的盤算。”
葉瑾微微挑眉,沉聲道:“你一點兒也不懷疑柳将軍?”
“于情于理,我确實不會懷疑他。”沈淮序自然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但柳将軍對他到底是不同的。更何況……還有謝長安的存在,這些年謝長安是靠着自身一步一步成為柳将軍身邊最受重視的軍師,一直沒有成親的柳将軍更是将孤兒的謝長安當作自家孩子一般對待。
謝長安自是亦然,不過因為身上背負的東西,如果柳将軍真的有異動,他絕對不會不告訴沈淮序。
葉瑾點了點頭,謝長安的事沈淮序之前就跟她講過,所以她并不覺得沈淮序這個判斷不理智。
“所以……你懷疑韓魁?”
“這些事還需要查證,我在等消息。”沈淮序語氣低沉,“韓魁雖有野心,但他絕非莽撞之人,假如真是他,能拉攏他的人也隻能是昭武帝了。”
葉瑾略微沉思,卻忽然輕聲問道:“可若他真早就歸了皇帝,當初我在軍營時,他為何未将我的身份上報?”
沈淮序眼神一動,看向她:“你是說……”
“他當時雖對我不甚親近,但也未曾多加為難。之後我加入沈家軍、随軍出征、在選武日脫穎而出,他必有所察。可直到我離開軍中,都未見皇帝有所動作。”葉瑾語氣冷靜,“如果他早就站在皇帝那邊,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沈淮序緩緩點頭:“你的意思是,他或許不是歸附,而是——被牽制。”
“被皇帝抓住把柄。”葉瑾笃定開口,“或許是貪墨軍饷,也或是暗中調換糧草物資,這種事你我都見過。他心知皇帝随時可以棄他,卻也不敢輕舉妄動,隻願維持局勢平衡。”
“皇帝得他通風報信,他得皇帝容他坐鎮北境。”沈淮序眼神冷了幾分,“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葉瑾輕聲補了一句:“直到你來了。”
沈淮序深吸一口氣,冷然一笑:“我若出現在軍營,舊賬新帳,皆要攤開來說。他怕了。”
“所以他才傳訊滄都,才有了這場刺殺。”葉瑾目光微冷。
沈淮序緩緩點頭,目光中多了幾分清明:“一将功成萬骨枯,他能有今日,不僅僅有他付出的血汗,亦有無數兵卒的犧牲。若他執意将這份榮光葬送——那我不會手軟。”
葉瑾語氣平淡,卻帶着冷意:“若真是如此,沈家軍确實處于危險邊緣。”
“所以,我們現在更加需要另一條路,”沈淮序眸色漸沉,“軍中舊人未必可靠,若真想掌握主動權,培養屬于我們自己的人馬勢在必行。”
葉瑾點頭道:“你館中收留的少年們,正是最好的種子。他們背景清白,心性純淨,更容易得到信任。”
沈淮序凝視着她,神情微微放松了幾分:“我本有此意,隻因擔憂動靜太大驚動軍中,才一直猶豫未決。如今看來,是時候做決斷了。”
葉瑾唇角一揚,笑意淡而自信:“你放心去做,韓魁那邊,我們也暗中盯着。一明一暗,方能進退自如。”
沈淮序目光落在她堅定的臉龐上,唇角微揚,眸色漸漸溫柔下來:“有你在,我确實安心許多。”
葉瑾擡眼望他,唇邊笑容清淡而明亮:“你我本就在同一條路上,何必再言這些?”
“我很幸運。”雖是笑言,但沈淮序滿目真誠。
“行啦,知道你遇見我,覺得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事情。不過,我覺得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
“嗯?”沈淮序挑眉。
“你趕緊去補覺吧,别把這張臉熬憔悴了。”一看就是一夜未睡。
“憔悴了你就不喜歡了嗎?”
“……”這話令葉瑾擡手就将他往房門外推,“你趕緊走吧!”
“我這會兒還不困,可能是困過頭反而十分清醒。我先去洗漱一番,等下陪你吃早飯。”說完,沈淮序沒再去打擾某個難得有些羞惱的人,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