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沈勘一點不心虛地說,“也就二兩。”
真假參半,但沒說是二兩白的。
“剛才醫院給我打了電話,說之前給你妹預約的九價排到了,你今天下午帶她到市一院去打一下。”
“酒駕?”沈勘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兒,“酒駕犯法。”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孟芝華頗有些無奈地說,“你先把眼睛睜開再說話。”
“不管睜不睜眼,酒駕它都犯法。”沈勘從床上坐了起來,和孟女士雞同鴨講地掰扯起來。
“你應該不止喝了二兩。”孟芝華不留情面地拆穿他,簡單地給她這個生理常識幾乎為零的兒子科普了一下,“九價,HPV疫苗,我這樣說你能聽明白了麼......”
大緻了解了,孟芝華說這個疫苗很難約,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這回錯過不知道又得等到什麼時候。
可麻煩就麻煩在她現在不在嶼城,一時半會兒的也趕不回來,沈群山這個甩手掌櫃很多時候還沒兒子靠譜,于是這個艱巨的任務就這麼半推半就地落在沈勘的頭上。
挂斷了電話,沈勘的社交軟件上閃過兩天消息——昨晚他早早睡下,這兩條消息停留在幾個小時之前。
【悶騷閻羅】:新年快樂,cpdd。
聊天框上方的時間不偏不倚,精準地挂在了零點,四個圈像極了此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沈勘。
在看清末句的那四個字母後,沈勘垂死病中驚坐起,原先想睡個回籠覺的興緻也被一掃而空。
不是,這對嗎?
他這一覺沒睡出什麼花樣來吧,怎麼剛醒來盛郁就要和他處對象?
沈勘一臉懵逼地腦子裡閃過很多種可能,在排除了自己發酒瘋順着網線強吻了盛郁這種情況後,他發現還是對方被盜号的概率更大點。
人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生物,最開始的時候他會在心裡偷偷琢磨盛郁的性取向。但在經曆了王征還有後期一系列事情後,他又無比希望盛郁是個筆直的電線杆,包括現在也仍是這樣的想法,以後會不會再變另當别論。
然而,記性不大好的沈少爺忘記了自己早八百年前編的瞎話,或者說他的腦回路根本延展不到那麼遠的地方,眼前這句話的沖擊力不亞于昨晚的沖天炮。
沈募的九價約在下午一點半,孟芝華給沈勘的賬戶裡打了五千,又跟他講了一下具體流程。
老實說,帶小屁孩打疫苗還挺麻煩的,下午那個點兒人很多,沈勘拿着挂号單跟小孩兒一起兩頭跑。
診室外頭等着不少人,大多是年輕婦女,也有比沈募稍大些的女學生。沈勘一個大小夥混在裡頭尤為惹眼。
他戴着黑口罩,臉上架了一副純钛銀邊眼鏡,又帶着個小姑娘到婦科,成了女性群體眼中的斯文敗類。
廣播裡叫了沈募的名字,小姑娘脫了羽絨服進去接種疫苗,沈勘替她拿好衣服,一個人頗有些尴尬地坐在候診區玩了會兒手機。
大概沒幾分鐘,沈募就一隻手用棉簽摁着胳膊出來了。
“怎麼說?”沈勘起身把座位讓她坐,又給小孩披上外套。
“還要觀察半個小時。”沈募伸手裹好外套說。
“那你在這兒坐着,”沈勘理了理一張又一張的單子,揣回兜裡,“哥哥去交錢。”
他實在有些受不了周圍人往他身上掃視的目光,刻意加重了“哥哥”這個身份,最後跟偷溜似的跑到外面繳費。
照着孟芝華的流程下來還是很順利的,自助機上亮個碼很快就能交成功。不像出來的時候跟逃命似的,沈勘完事兒後不打算着急忙慌地回去,給沈募發了個消息,漫無目的地四處晃悠。
“小夥子,先去窗口交錢才能來拿藥,上面指示牌都标了地點,你這一股腦地把所有單子塞給我,還沒繳費,這不是耽誤人麼?!”
取藥窗口的藥劑師手指着沈勘站着的方向,不耐煩地對玻璃窗前的那個年輕人厲聲說道。
沈勘一擡頭,發現自己腦袋上方挂着亮燈的指示牌。他本想擡腳走人,突然想起的那道聲音拉住了他的腳步。
“對不起,我不太清楚......”那人低着頭整理着白花花的票據,态度很誠懇地向藥劑師道歉。
盛郁的背影很好認,在人群中高出一個頭,隻是現在這個背影突然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沈勘仍舊停在那兒,收拾完單子的盛郁朝指示牌看過來,眼神落在了戴口罩的少年身上看了很久。
似乎是終于認出來了,盛郁擡起眼眸問,“沈勘,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