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試卷都放這兒了?”沈勘撇嘴指着盛郁房間裡那沓試卷。
盛郁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操了,老子從廁紙裡都能找出來,”沈勘随手抓了一把,紙張在他手裡翻得嘩啦啦響,“你這疊得比衣服還齊......”
倆大男人貼一起求知若渴地盯着一張卷子,還淨他媽是些正經無比的東西。這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沈勘堅持了一節課就坐不住了,實在怪異得不行,自告奮勇要幫好同桌找到那張卷子。
盛郁看着他往那兒一坐,翹着腿跟驗鈔機似地翻着試卷,面色有些發僵。
“哎我去,還真沒有。”沈勘效率極高地排查完,胡亂地把東西塞回去,頓時洩了氣。
要死要死,芳香烴出的題目角度刁鑽,挖着坑等學生往裡跳,一張卷子最快也得兩節課講完。再跟盛郁“貼”一節課,沈勘覺得自己能貼得發病。
“看個試卷,至于這麼小氣嗎。”盛郁小聲抱怨了一句。
“就小氣怎麼着吧,”一想到要再“貼貼”一節課,沈勘惱火地瞪了他一眼,“你個邋遢貨連張試卷都能弄丢還有理了?”
沈少爺喜歡用東西來罵人,什麼“裝貨”“水貨”雲雲,這種小口癖配上他獨有的語氣,聽多了實際就是個指代詞,盛郁也不覺得有什麼攻擊性,反倒像是在嬌嗔。
怪可愛的……
“書包拿來我再找找。”沈勘把腿放了下來,托着腮又指揮說。
盛郁像是被潑辣老媽規訓的龜兒子,依言把包拎到沈勘面前接受檢查。
“你這包好重啊,”沈勘拉開拉鍊,裡面一大堆教輔書露了出來,拎個包跟去撸鐵了似的,“天天擱那兒cos愚公呢。”
靠着最後那點兒希望和耐心,沈勘把那些書盡數傾倒出來,連書頁也大緻翻了一遍。
地上瞬間變得淩亂一片,盛郁暗自腹诽,不知道咱倆誰更像邋遢貨。
“啪嗒。”
一張顔色不同于書頁的草稿紙從書裡掉了出來,落在了沈勘的腳邊。
“诶那個不是。”盛郁原先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肉眼可見地慌了神,伸手要攔住沈勘,卻被對方搶先一步撿起。
那張紙略微有褶皺的地方,被厚重的書頁壓平整了,但仍能看出折過的痕迹。
“這不是,”沈勘單手摩挲着下巴,确認完自己的筆觸,把那張大作怼到盛郁面前,“我畫的麼?”
盛郁剛想從他手上揭下,沈勘眼疾手快地轉了手腕,畫像的那一面被他拍在桌上。
“坦白從寬。”沈勘又翹起了腿,撐着腦袋審訊起來。
盛郁低着頭,俨然一副認錯良好的态度。他看不到沈勘的神情,語氣裡也聽不出是什麼情緒,畢竟沈勘的燃點一直是個很奇妙的東西。要說低吧,不知道哪句話就炸了,但要說高,你戰戰兢兢地在雷區蹦迪,他還像傻子似地跟你嬉皮笑臉。
“去辦公室拿作業,在啄木鳥桌上看到的,”盛郁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不大自然,“然後我就拿回來了。”
沈少爺的大作沒那麼精細,寥寥幾筆就能把輪廓和人物特征勾出來。那張出自他之手的人臉也同樣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唇下占了一個像素點的那顆痣,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
啄木鳥原話是,扔了怪可惜,拿回去還給沈勘。但盛郁在看到那個像素點的時候動了私心,于是就這麼順理成章地收入囊中。
盛郁描述的這段記憶,在沈勘腦子裡是存在的。他想起來是有一節課被地中海沒收了草稿紙,還告到了啄木鳥那兒去。誰承想啄木鳥非但沒扔,還被盛郁這家夥撿回去了......
沈勘心下有些後悔,他當時就不應該圖省事把紙留在啄木鳥辦公室,反倒被盛郁抓到了把柄。
“行,這事兒就算了,老子不跟你計較。”
沈勘冷哼一聲,佯裝很大度,把那張紙疊好放兜裡。一直認錯态度良好的盛郁不樂意了。
“不能算了。”盛郁忽地較真起來,“你畫的是我。”
不帶疑問,是一句陳述句。他很肯定畫像上的人是自己,過于堅定的語氣,把沈勘最先要倒打一耙的腹稿怼回了嗓子眼兒。
“所以呢?”沈勘挑了挑眉沒否認,到底還是有些心虛。
“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