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五娘子說得好好的，她定然是要跟娘子一起去的。

放眼整個建康城，論武力，沈青檸和碎星都是“女中翹楚”，沈甯溪也不錯，但她要端着點架子，沒有此二人放得開。要是那日有她們二人其中任何一個守在沈甯溪身邊，沈甯溪也不會讓賀小公子近身，情急之下釀下大錯。

沈甯溪早忘了龍舟宴上發生的其他事，但結合碎星先前提供的線索，不難猜出其中緣由，好聲道：“五妹妹年紀不小了，明年及笄，二嬸嬸帶她多相看幾家，這是情理之中，你要是追着不放，就是你言過失當，二嬸嬸若是多想，還會以為是我枉顧姐妹之情，縱你如此。”

碎星面色一白，跪在地上，“奴婢......絕無此意。”

沈甯溪見她惶恐，似是真的被吓到了，又擔心矯枉過正，開始自我反省。

“是我行事張揚，才帶着你一起，行事沒個顧忌，如果我早點對賀玲有所忍耐，或者事發後第一時間向劉少夫人說明事由，取得原諒，也就沒有被逼着登門道歉一事了。今日之後，我會警醒自身，絕不再犯同樣的錯，希望你也能吸取教訓，謹言慎行。”

竟然讓一向行事張揚的娘子說出如此自我貶低的話，什麼忍耐，什麼取得原諒，碎星不甚明白，卻被說的滿臉羞愧。

她面色赤紅，好一會兒，匍匐在地，泣聲道：“請娘子放心，奴婢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

然而，沈甯溪也知道她不會這麼快就能明白，朝攬月擡了擡下巴，示意她上前。

攬月心領神會，上前扶起碎星，體貼道：“好了，娘子也沒責罵你，别哭了，走，我帶你下去洗一下臉，瞧你，妝都花了。”

說罷，和碎星一同躬身，請求告退。

沈甯溪點頭，待二人離開，屋子裡空蕩蕩隻剩她一人時，她臉上顯現出幾分怅然。

世家大族主仆之間尊卑分明，忠厚人家最常說的是奴大欺主，也忌憚如此，所以對奴仆多有約束，但還有一句少有人提及，便是忠仆随主。

母親當年為她選侍女時，首要的便是衷心，其次是性情，她的性情乖張不受拘束，母親挑了攬月，放在她身邊有時刻規束着她，而碎星是她自己挑的，受她喜歡，行事便随她一道張揚起來，在外作風更像她。

前世，攬月碎星對她忠心不二，就算是離開沈家，亦接踵相随。在王氏，攬月行事更穩妥，碎星倒是吃了不少虧，包括她，也是在諸多磨煉中才練就了一身沉穩的性子。

這一世，她對碎星，對曾經的自己，都有了憐憫之心，所以不希望碎星再重蹈覆轍，碎星這性子，最好提前改正。

将來不久，身世揭發，她才能好好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