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檸一屁股坐下,一骨碌将心中苦楚倒個幹淨,“這點事都辦不好,什麼管家?就應該革了他管家之職。”
碎星捧了茶水進來,老老實實地行禮,“五娘子。”
沈青檸擡頭,驚訝的目光從碎星臉上掃過。
碎星低着頭恭敬地離開,沈青檸奇了,指着碎星看着沈甯溪。
沈甯溪沒看到,暗自皺起眉頭,擔憂地心想:王靖宗竟然真的要走。
既然風伯都沒将他留下,那要怎麼辦才能将他留下?
得想個辦法才是。
沈甯溪還在想,沈青檸見她一點沒有回應,驚疑道:“四姊姊?”
沈甯溪回過神,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留下他。”
沈青檸欣喜:“真的?”
沈甯溪點頭,“不過,你要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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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過後,王靖宗得了半日閑,在馬場上跑馬。
沈家的主子都不是吝啬的人,隻要有能力,不介意他們在自家馬場上練習騎射,風伯是真的欣賞王靖宗,讓他臨走之前,将所有的馬都檢查一遍身體,王靖宗覺得,與其走馬觀花地看一遍,不如一個個上馬騎一遍,有沒有問題,立馬就能試出來。
在馬場上的,還有另一對男女。
男的相貌出衆,身穿錦緞束服,女的嬌柔可人,滿臉紅暈,正是新婚不久的三公子夫婦,沈成之和謝玉娘。
遠遠看去,沈成之應當正在教謝玉娘騎馬,立在駿馬旁邊,低頭調整馬鞍。
謝玉娘渾身僵硬,俏臉上,因腳踝被丈夫握在手心而羞紅。
沈青檸走上前,“啧啧”兩聲,道:“三哥,這才成親幾日,你就帶着新嫂子出來玩,小心我告訴娘,告你個玩物喪志。”
謝玉娘的臉上露出些許惶恐。
沈成之将馬鞍的扣環“啪”地一聲扣好,安撫地拍了兩下躁動的愛馬,才轉身對沈青檸道:“那我就留在屋裡幫母親幹活,正好母親那裡又得了幾幅新的畫像,我去幫你看看,一定給你挑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溫順郎君。”
沈青檸:“你!”
謝玉娘低頭,抿着唇偷笑,臉上的異色一散而盡。
沈甯溪從後面走來,目光朝謝玉娘遞了一眼,笑道:“三哥的眼光向來得二叔母的肯定,你是得小心點。”
沈青檸沒明白。
沈成之不幹了,“四妹妹,你三嫂面子薄,可不興你這麼說她。”
沈青檸這才反應過來,掐住沈甯溪的細腰,去撓她癢癢,“好啊,你欺負三嫂,我可不饒你。”
沈甯溪連忙呼冤,“我這是幫誰?”
衆所周知,謝玉娘和沈成之自幼相識,雖不是青梅竹馬,但不知何時,彼此就上了心,沈成之到了說親的年齡,向二夫人提及自己的心意,二夫人一口應了下來,第二日就去謝家提親去了。
沈成之這個妻子,是他親自求來的。
沈青檸不依不撓,“說三嫂就是不行。”
馬場上,兩人嬉笑打鬧,王靖宗聽說沈家幾位主子到了馬場,策馬回轉,到了跟前,隻見二女打作一團,其中一女身穿海棠紅長裙,被姐妹追着不斷向後躲閃,身姿輕盈。
此時的他,知道主仆分寸,站在不遠處當個忠實的仆從。
“二位女娘,馬已經遷過來了。”兩位仆從将白泥和紅七交到沈家兩位女娘手中。
沈甯溪摸着紅七的鬃毛,這是幼時的紅七,四肢纖細,健碩的身軀裡帶着桀骜不馴,被主人輕柔地撫摸後,鼻孔裡發出“哼哼”地歡快聲。
沈青檸在王靖宗下馬時就已經注意到他,眼神偷偷瞄了眼。
嗯,幾日不見,更加有了男人味。
沈甯溪沒回頭,盡量避開與王靖宗正面接觸,正準備提醒五妹妹配合,卻發現她眉眼低垂。
滿臉羞澀。
沈甯溪:“......”
眼見五妹妹被美色惑得不知所謂,沈甯溪隻得自己上,幹咳一聲,詢問道:“這幾日,紅七都是受誰照顧?”
一名馬夫上前,卑躬屈膝,“是奴才。”
沈甯溪贊道:“養得不錯,碎星,賞他一兩銀子。”
碎星将銀子遞給馬夫,不忘叮囑道:“下次還要盡心盡力,不可懈怠。”
馬夫一臉激動,連聲道謝,他的月奉一年也就能攢一兩銀子,這一下子就給他攢齊了,心裡暗暗保證,往後必須得好好替四娘子養好馬!
謝玉娘視線停在碎星手裡的銀子上,目光凝滞,四妹妹不掌家理事,不知銀錢幾兩,出手竟這般不知輕重。
但她作為隔房的嫂子,不好多說。
沈成之卻沒那麼多講究,馬上就是當家作主的人了卻還不知道節儉,叫他這個做哥哥的,怎能不叮囑幾句?
他蹙起眉頭,語氣正經起來,道:“大伯母給你的銀錢是為你留作嫁妝,何必賞給他?養馬是他的本分,你若是覺得他伺候得好,賞幾個銅錢就是。”
沈甯溪眨了眨眼,屈膝認錯,“三哥哥教訓的是,下次再也不敢了。”
說罷,對着馬夫道:“聽五妹妹說,白泥前些日子不太舒服,我原擔心紅七會不會受影響,今日一瞧,它康健如昔,并無不妥,所以賞些銀錢給你,是對你的嘉獎和鼓勵,希望你能不驕不躁,繼續替我養好紅七。”
馬夫連忙應承,心中滿是慶幸。
白泥生病是阿豨養好的,當時,順道給紅七吃了一味藥草,阿豨說可以防止紅七被白泥傳染......
得虧有阿豨提醒,不然哪有今日這份賞賜?
看來,養馬還得多向阿豨學學。
原來是這樣。
沈成之知道自己是誤會四妹妹了,面色微紅。
謝玉娘看出夫君的窘迫,輕聲道:“四妹妹明理賞罰,怪不得聽婆母說,五妹妹喜歡同你一起玩耍,待我得了空閑,不知可否也去碧玉軒叨擾?”
沈甯溪笑道:“當然,三嫂駕臨,碧玉軒蓬荜生輝。”
沈青檸此時回神,想起今日使命,下巴一擡,道:“我們來比一場。”
一個潇灑的動作上馬,對立在一旁的王靖宗道:“我要是赢了,也送你一份厚禮。”
另一名主職負責養白泥的馬夫:......
王靖宗目不斜視,拱手道:“謝五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