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宗将馬車拉進去,和夥計點頭招呼一聲,挑了一些潔淨不粘土的幹草,塞進馬嘴。
馬是他出門前才喂過的,現在根本不餓,但他知道,沈甯溪這是不想讓他跟進玲珑閣,所以不急着走,靠在柱子上休息。
沈甯溪三人進了玲珑閣,掌櫃的見到貴客,親自上前接待,将三人引上二樓廂房,再吩咐夥計将閣中精品全部拿出來,廂房内的桌子圍成兩個長條,分别位于左右兩側,不一會兒,長條桌上就擺滿了金飾盒。
“本店新品都在這裡了,娘子看中哪款?”掌櫃在沈甯溪拿起又放下第五次的時候,忍不住道,“草民為您介紹。”
沈甯溪都喜歡!
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她都喜歡,不過,袁昭品行高潔,他隻喜歡梅蘭竹菊這種,牡丹彩鳳過于張揚,即便買了也帶不進袁府。
沈甯溪歎息,右手又執起一支玉簪。
掌櫃笑道:“娘子眼光真好,這隻玉雕梅花,是今年新品,娘子花容月貌,戴這隻玉簪更襯氣色。”
沈甯溪放下左手的彩鳳銜珠流蘇金钗,将玉雕梅花放進盒子裡,遞給掌櫃,“包起來。”
碎星眼珠子凝視在彩鳳銜珠流蘇金钗上,深深歎息,娘子嫁給袁公子,什麼都好,就是沒有自由。
誰家女娘嫁人後,連個钗子都不能戴?就我家娘子!
矯枉過正。
另一廂,沈成之終是在沈青檸不斷打擊下,認命請教。
沈青檸訛了一隻頂貴的金镯,爽快地拿起一枚嵌綠石的指環,送到沈成之面前。
沈成之臉黑,“你确定?”
沈青檸翻了個淡淡的白眼,“你送什麼都無所謂,主要是看你怎麼說。”戳他心口,提點他:“十指連心,懂不懂?”
沈成之一怔,臉上展現笑容,豎起大拇指:“懂。”
半個時辰後,沈甯溪挑了七八樣,項圈耳墜什麼的,再加一套頭面,單單花了五百兩。
沈青檸知道自己今日責任,替自己和三嫂各選一個後,就替沈甯溪出主意,硬是讓她挑了幾個紮眼張揚的短吊墜額飾,紅的綠的都有。
掌櫃笑得合不攏嘴,待錢貨兩訖後,親自送三人出門,三人亦是心滿意足,出了玲珑閣,準備先去用午膳,下午再逛。
碎星自告奮勇,說去叫車夫。
雖然酒樓距離玲珑閣不遠,但離開人家金飾鋪,總不好将馬車就留下來,占用人家一個車位。
三人立在玲珑閣門前,沈青檸活動筋骨,沈甯溪輕微轉動脖頸,目光向右一看,目光瞬間凝滞。
山賊竟然還在。
她秀眉一蹙。
下一刻,卻隻見沈成之徑自向山賊走去,她愣住不動。
沈成之拍了一下花不謝的肩膀,“你是,那個獵戶?”
花不謝微愣,半響,認出沈成之:“沈家的,三公子?”
沈成之哈哈一笑,“我果然沒認錯,上次見你,你滿臉胡須,我還道是在哪裡見到的野人,今日一見,哪裡是個野人,原來是個年輕的弟弟。”
花不謝愣愣的,他和沈三公子,似乎......不是很熟?
沈成之已經熱情道:“上次的事,我對你們十分欽佩,沒想到在建康城還有你們這些齊心協力,團結合作的朋友。”
提起上次的事,花不謝心有餘悸,不敢随意搭話,“哪裡,哪裡,都是混口飯吃。”
沈成之雖是世家子弟,身上卻沒公子的架子,見他衣裳樸素,又在酒樓門前徘徊許久,心思一轉,便兀自理解為:他定是囊中羞澀,吃不起酒樓。
三公子義薄雲天,大手一揮,豪闊道:“相逢不如偶遇,今日我做東,邀兄弟喝一杯,如何?”
花不謝一怔,額,進去吃飯也不是不可以,那他今日就少去幾家店,明日再來。
酒釀菜肴,就像藥一樣,都有自己的配方,略聞一聞,多聞幾次,就能知道他們在樓裡吃了什麼,吃得多的,一定是客人們喜歡的。
當然,能真正品嘗最好,可惜,他口袋空空,全身上下隻有麻犬給的一個銅闆。
沈甯溪走過來,正好聽到這麼一句,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謹慎問道:“三哥認識此人?”
花不謝一轉頭,哇塞,好漂亮的女娘!
像阿婆祭拜的觀音娘娘。
沈成之掃了眼跟上來的沈青檸,捂着嘴幹咳一聲,“哦,是我的一個朋友,前不久,認識的。”
他在“前不久”三個字上重重的壓音,又意味深長地給了沈甯溪一個暗示。
沈甯溪見了,如遭雷擊。
三哥說他沒找到山賊,竟不知道,在他對面的人,就是山賊。
就在這時,碎星帶着王靖宗,牽着馬車過來。
王靖宗見到花不謝,眼皮子一動,果然,就聽沈成之爽朗道:“阿豨,你來的正好,這位弟兄你也認識,今個兒我們三人一起喝一杯。”
沈甯溪聽着疑惑,王靖宗不認識花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