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溪到底是對袁昭起了不滿。
王靖宗的初級目标雖未達成,但結果差強人意。
謝涵雖然羞辱了他,但很明顯,他針對的是沈甯溪,可憐袁昭卻還想息事甯人,豈不知,沈甯溪此時不發,不過是一時隐忍,等她真的做了袁少夫人,這對好友遲早要貌合神離。
當然,她是不會做袁少夫人的。
王靖宗看着沈甯溪消失在轉角的身影,嘴角挂起淡淡的嘲諷。
當務之急,是要查問袁沈兩家婚事已經辦到哪了,還有,褚氏母女為何遲遲未上建康城?
前一個問題的答案很好問,随便在府裡找人暗中打探一聲就能知道,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再過兩日,就是袁家上門下聘的日子。
後一個問題,他苦思冥想,有了大概的頭緒,卻不敢肯定,立刻傳信給獾奴,讓他再去一趟揚州。
獾奴得了消息,震驚地看着傳話乞丐,“去揚州找褚家?”
乞丐點頭,“是,豨爺說,隻要将袁沈兩家的婚事在褚家門口透漏一點風聲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管。”
獾奴摸着下巴納悶,這又是什麼招?
袁沈兩家婚事和褚家又有什麼幹系?
算了,就再跑一趟吧,連行李都沒收拾,獾奴就朝着揚州出發。
沈甯溪這邊,卻也出了岔子。
從外面回來,侍女來碧玉軒傳話,“四娘子,夫人喚您過去一趟。”
沈甯溪沒有疑問,去了澄心堂。
夜幕降臨,霞光滿天,透過窗花,鋪在母女二人交疊的裙裾上。
沈夫人笑容和藹,道:“你姨母家有個女兒,名叫褚瑤,和你是同一日生辰,可惜至今婚事還沒着落,上個月,你姨母寫信來,想要在建康城擇一門親事,我思忖着,你的婚事就在歲末,不如現在就讓她從揚州過來,一來送你出嫁,二來熟悉熟悉環境,擇親時也能順遂一些。”
沈甯溪的心七上八下,擂若擊鼓,面上卻不顯,淺笑道:“這自然是好,瑤兒妹妹過來,我又多了一個妹妹。”
沈夫人笑:“不是妹妹,她比你早生半個時辰,你應該喚姐姐。”
沈甯溪笑意凝滞。
沒錯,褚家女比沈家女隻大半個時辰,的确是姐姐。
此事就這麼定下了,沈夫人立刻派人前去揚州,請褚家母女進建康城。
沈甯溪渾渾噩噩地回了碧玉軒,一進門,人差點暈厥過去。
碎星扶着沈甯溪坐下,攬月連忙去倒水,邊詢問碎星:“娘子這時怎麼了?還是你們遇到誰了?”
碎星滿臉怒容:“還不是因為袁公子?真是人不可貌相,袁公子居然也會去那種地方,看給娘子氣的。”
攬月莫名,細細詢問下才知情況,面色一滞,轉眼去看沈甯溪,眼眸裡,盛滿了狐疑。
碎星一不做二不休,往外跑去,“我們去告訴夫人,看看夫人還能不能答應這門親事。”
在碎星看來,袁公子在外尋酒作樂,娘子若是不在意便罷,若是在意,那是一定要告訴夫人的。
讓夫人去向袁公子讨個說法,警示或是告誡,哪個都成,沒到底讓娘子自己憋在屋裡受氣!
“站住。”沈甯溪叫住碎星,揉了揉鬓角,道:“你回來,都跟你說了,那裡是正經酒樓,函山哥哥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碎星仍然狐疑,須臾,靈光乍現,惱道:“不是袁公子,那就是謝公子!”
沈甯溪搖頭,“别瞎猜了,都不是,喝口水就好了。”又告誡道:“你再瞎猜,就回屋去,别來我跟前晃悠。”
碎星敢怒不敢言,隻好忍住,待服侍沈甯溪躺下後,才敢私底下對攬月抱怨,“娘子的心事越來越多了。”
攬月默默地點頭。
娘子心中向來以袁公子為首,但上次就在采荷畔,娘子竟然為了阿豨騙了袁公子。
她亦看出來,從上次大病,娘子變了許多。
兩位侍女胡思亂想,沈甯溪卻已經從驚懼中回過神來。
她的驚惶來得快,去得也快。
就像王靖宗對她的了解一樣,沈甯溪是不會被困難打倒的,她有隐忍的能耐,也有成熟的經世之道。
既然褚瑤要來建康城,那就來吧,索性,婚事在即,即便褚瑤明日就到,也掀不起大浪。
她該抓住的,是袁昭的心。
這麼想着,沈甯溪又打起精神,将王靖宗給的那枚玉佩扔進箱籠裡,她決定,給袁昭繡一張絹帕。
在褚瑤住在府裡的這段日子裡,她要多給袁昭送些獨屬于自己的禮物,讓袁昭對她更加珍重。
然而,當日夜裡,王靖宗就想到了如何延遲婚事的計策。
天亮之後,整個府裡風平浪靜,沈夫人那裡卻知道了昨日發生之事——袁昭和好友在酒樓聽曲。
此事本是尋常,如今聲樂風化,城中達官顯貴大多喜歡聽曲,并不足為奇,但壞就壞在,恰在這時,那家酒樓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