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了飯,吳嬸夫婦主動把一間房間讓給了二人,自己則抱着孩子在另一間房睡下。
柳拂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一轉身,見地上的沈明燭已經不見了,忙推門出去尋。
一瘸一拐地找了半天,終于在不遠處的後山尋到了他。
男子墨衣黑發,與夜色相容,朝着遠方,不知在眺望什麼。
于是柳拂雪走過去,輕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對于她的出現,男子也沒感到驚訝。“奉天沈氏的信号。”沈明燭淡淡回答。
柳拂雪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一縷亮光沖出黑暗,久久不消,奇怪道:“我記得奉天不在這個方向啊?”
沈明燭不知從懷裡摸出了什麼,回道:“奉天沈氏的門生,分布江湖各地,非是隻在奉天。”說罷便輕拉手中鈎子,放出了與那光一摸一樣的信号光。
柳拂雪問:“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沈明燭回:“等。”
可另柳拂雪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最先等來的不是奉天沈氏的人,也不是那些世家之人,而是季疏影。
“師妹。”熟悉的清冽女聲傳來,帶着不加掩飾的擔憂與喘息,一聽便知是連夜趕路而來。
“師姐!”柳拂雪心中一喜,擡腳就要沖過去,一時忘了腿上的傷,踉跄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幸得後面的沈明燭拉了她一把。
季疏影見狀眼神一凜,忙沖過來一把将其拽入自己的懷裡,看向柳拂雪的腿,一向淡定溫柔的臉上露出一抹着急,追問道:“你的腿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便将視線看向一旁抱着雙臂的沈明燭,細眉輕皺,漂亮的眸中閃過一絲愠怒,質問道:“是你幹的?”
感受到周遭靈力流轉,柳拂雪忙一把抓住了季疏影的手,解釋道:“不是的師姐,這是我墜崖時不慎自己摔斷的。”
季疏影眸中怒氣不減,對着她的聲音卻是輕柔了幾分,道:“若是無他,你也不會摔下懸崖。”
啧,季臨風這個大嘴巴!柳拂雪頭疼到。
剛想着要怎麼脫身,卻忽感一道熟悉的劍氣襲來,頓時心下一驚。
這跟岸上偷襲他們的那股劍氣一摸一樣!
回過神時,季疏影已經護着她轉身躲開了。
柳拂雪驚然去尋那在樹上跳躍,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
剛待看清容貌,卻聽師姐已經開口沉聲道:“沈天南!”
心下猛地一沉,千面羅刹?
那人鳳眸微睨,灰白的皮膚在月光的照映下愈顯瘆人,眼角的一顆淚痣瞬間吸引了柳拂雪的目光。火紅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刀尖點了點頭側,歪頭邪魅笑道:“季大小姐,好久不見呀~”
季疏影眸光微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柳拂雪卻是心猛地被提到了嗓子眼。寒刀鬼煞和千面羅刹都在這裡,她腿傷尚未痊愈,若是打起來,絕對毫無勝算。
總不能再連累師姐跟她一起受傷。
于是忙抓住季疏影握着劍柄的手,顫聲道:“師姐,我······我······我頭疼!我腿也疼!我們快回圍場吧,免得師兄還有伯父他們擔心,啊?”
沈天南彎了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似又要說些什麼:“喲~你······”
“夠了!”沈明燭厲聲打斷,面色狠戾,已經完全不見先前模樣,俨然柳拂雪在岸上見他第一面時的兇狠。
他揚聲訓斥道:“還嫌這次出來的時間不夠久?”說罷斜睨她們一眼,滿目鄙夷:“兩個小喽啰而已,若是誤了給義父複命的時辰,小心你的小命。”
沈天南聞言似有些不服氣,不悅的翻了個白眼,陰陽道:“切~到底是誰隻顧着談情說愛,忘記了正事?”
剛說完便感有掌風襲來,躲閃不及,一下被拍下了樹。幸好發應及時,雙手撐地,這才沒有摔個狗吃屎,掌心用力,猛地翻身躍起,看向剛才出手之人,怒道:“沈明燭,你!”
剛要發作,卻見沈明燭冰冷的目光,如詛咒般駭人,警告道:“不要多惹是非。”半晌,擡腳路過沈天南時,又用隻有二人聽得見的聲音,惡狠狠道:“岸上那刀,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
“哼。”沈天南隻覺頭皮發麻,好不容易緩過來,轉頭一看,沈明燭已然走出老遠。
又翻了個白眼,沈天南嘴角彎起一抹殘忍的弧度,露出獠牙,對着柳拂雪二人一笑,然後揮了揮手道:“二位~回見咯~”随後便也瞬間消失在黑夜裡。
柳拂雪趴在季疏影的背上,這幾日如同驚弓之鳥般忐忑不安的心,此刻終于落了地。
她微微歪着頭,有些好奇地問道:“師姐,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呀。”
畢竟連其他人都沒有這麼快的速度。
季疏影穩穩地背着她,腳步不緊不慢,聞言輕聲道:“我下台後本欲尋你,卻找遍了圍場,也未見你的蹤迹。又去尋了臨風,也未尋到。便想來……你們應當是偷偷溜去何處玩了。”
柳拂雪有點心虛的摸了摸鼻尖。
聽季疏影繼續道:“後來父親也發現臨風不見了,便命我出來尋。長安有名的街道不多,恰巧尋至一玩偶小攤前,攤主曾見過你們蹤迹。我便一路順她所指方向而去,遇到了臨風。”
後面的話自是不必說了,一想便知是季臨風告知了師姐自己掉下山崖之事。
柳拂雪道:“所以你就到山崖下來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