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雪始終疑惑,沈明燭究竟為何将她關在這無魇谷裡,卻既不傷她,也不殺她,頂多偶爾來與她拌拌嘴。
要論唯一的沖突,也就是上回的那次争吵。
不知為何,柳拂雪那原本早已被壓下的一絲疑窦,又隐隐有了冒頭的沖動。
她與沈明燭當真沒有見過?柳拂雪無意識的轉弄着手上的茶杯。
若非這次下山,她識得之人隻怕是兩隻手都數的過來,且大多隻知其名,就如白中天那些世家子弟,隻從他人口中得知。
打過照面之人,更是寥寥無幾。
倘若當真有所交集,哪怕隻是一面之緣,她也絕不應該一點印象也沒有呀?
熟悉的刺痛感再次傳來,柳拂雪頭痛的捂住腦袋,不滿道:“又來?我就想想,又沒怎麼着你,到底誰才是主人啊……”
正出神之際,門外忽有騷亂聲傳來,似乎還隐約夾雜着幾絲竊竊私語之聲。
柳拂雪:“?”
發生什麼事了?
柳拂雪輕步起了身,緩緩走到石門旁,眯起一隻眼睛,偷偷向外望去。
門外人影憧憧,身着黑衣的門生們疾步而行,個個臉上都挂着一副驚駭不已的模樣,火急火燎的不知去向何處。
柳拂雪心中疑惑,想看的更多,沒有注意的門邊石槽。不小心一個趔趄,手上懵一用力,竟将那石門給推開了半寸。
“诶?”柳拂雪心中一喜,卻也不免有些奇怪。
這禁制是她被抓來那天,沈明燭親自下的,怎麼今日自己解開了?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謹慎地向外觀察了好一番,發現似乎并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待門口騷亂的聲音漸漸遠去,柳拂雪這才再次擡手,緩緩地将石門又推開了些許。
石門在地面上艱難地滑動,發出沉悶而又沉重的摩擦聲。
柳拂雪提心吊膽地探出頭來,左右張望,确定真的沒有人之後,心中暗喜。原本看守她的人,此刻早已不見蹤影。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柳拂雪當機立斷,心中一橫,壯着膽子,猛地一把将門全部推開,随後身形一閃,迅速躲到了一面石牆之後。
打定了主意,壯了下膽子,柳拂雪猛地一把将門全部推開,身形一閃,偷偷躲到一面石牆之後。
石牆那面,兩名奉天沈氏的門生正在交談。
一人着急忙慌道:“快快快,少主又犯病了,趕快将人給少主送去!”
那人說着,便擡步要往柳拂雪這邊走來。
柳拂雪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撫上腰間“銀粟”,劍都出鞘了半寸。
那人卻被另一人猛地一把拉住,低聲道:“你瘋了?少主那樣子,現在進去,不是找死嗎?”
那臉上有傷疤的男子似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瞬間白了臉,支支吾吾求助道:“那……那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不管呗,反正又不是一次兩次,不過是受些苦頭而已,又死不了。”
“啊?可……可他畢竟是少主啊……”
另一人不耐煩道:“哎呀,少主怎麼了?反正又不是宗主親生兒子,不過是運氣好點,飛上枝頭當了鳳凰。倘若哪天宗主高興了,大手一揮,到時候你也是少主,我也是少主了!還用整天在這裡擔驚受怕?”
“可是……”那人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另一人打斷了。
“你這人真是,怎麼這麼不知變通?便是退一萬步來講,咱宗中少主又不止他一個,與其擔心他,還是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這般說着,那人卻是突然又話鋒一轉,賊眉鼠眼一笑,輕拍了拍刀疤男的肩膀,道:“況且我也沒說不送人,隻是你說,這危險的活都讓咱倆幹了,讓别人坐享其成,搞不好連小命都得丢掉,你覺得值當嗎?”
那刀疤男子似被說的動搖了,咽了咽口水,半晌,才重重點了點頭,道:“你……你說的對,憑啥讓咱倆去啊,那麼吓人……”
“诶,這就對了!走,我們去……”
後面那兩人說了什麼,柳拂雪都沒有聽見,滿心滿腦都是“少主發病”這幾個字。
少主?是沈明燭?還是沈天南?
發病?什麼病如此嚴重,竟能讓門中之人皆退避三舍,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