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緩緩流淌,逐漸填滿石槽,殘缺的圖案逐漸完整。
白光遮目,刺的柳拂雪睜不開眼。
“住手!”忍不住呼吸一窒,柳拂雪駭然大喊!
那人卻渾然未覺,依然自顧自的磕頭。
額頭上早已鮮血淋漓,滿頭鮮紅血液順着臉頰不停滑落,微微側身流露出的眼睛滿目猩紅,眸光閃爍,俨然一副瘋癫姿态。
可頭顱砸下擡起的瞬間,卻是雙手合十,虔誠的不能再虔誠。
老者的身軀忽然頓住,柳拂雪以為他是終于要幡然醒悟,不料卻見那佝偻的身軀竟徑直向着其中一具冰棺撲去!
脖子狠狠撞上棺角,瞬間刺穿了脖頸,鮮血猛地噴出,澆了滿棺滿地。
行動已然變得吃力,那老者卻還強撐着,一點點抱住棺材,仰頭大笑起來。
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柳拂雪瞠目結舌,已然被滿目猩紅吓的呆住了。半晌,聽到老者沙啞的笑聲,才反應過來。
慌忙上前捂住老者脖子上的血洞,肩膀上的卻又開始流血。捂了這邊,捂不了那邊,柳拂雪急的不行。
身上的衣裳已然被老者的血滲透,幸而深色遮塵才未能看的出來,可濃烈的血腥味卻做不得假。
老者的笑聲還在耳邊,卻越來越微弱。
柳拂雪的腦子拼命運轉,想着要怎麼救人,可他的血流的實在太多了,根本沒有止血之法。
正焦灼之際,那老者卻是突然伸出滿布皺紋的手,輕輕拍了拍她,雙手顫抖不已,似乎是在安慰。
可下一秒,他卻突然用盡力氣抓住了柳拂雪的手!
柳拂雪心下一驚,想抽手已來不及,隻覺手掌被什麼尖利的東西一刺!
然後肩膀猛地被用力一推!
此下力量巨大,卻不帶内力,故而柳拂雪被推開後,迅速一個轉身,便安穩落地。
腳尖還未站穩,便感到一股巨大的沖擊力擦過耳邊!
柳拂雪瞬間轉頭,登時雙目圓瞪!
隻見剛才她跪立之地,此時正有一道寒光乍現,老者被一刀貫心!
頭皮瞬間發麻,若非剛才老者将她推開,恐怕此時,她現在當是與他一樣的情狀!
柳拂雪迅速将老者剛才予她的東西背于身後,藏于袖中。
再擡頭時,便隻見那老者胸口的刀光一轉,登時又是吐出一大口血來,終于最後垂下了頭。
等老者咽了氣,他身後之人緩緩擡手,以刀刃将他挑于空中,露出了背後之人的樣貌。
那人一雙丹鳳眼微睨向前,一席深藍錦袍,衣擺與袖口處繡着蜿蜒銀紋。高挺鼻梁下,薄唇輕抿,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詭異的弧度。
烏發束于頭頂,以一根同色緞帶随意系着,幾縷碎發垂落在白皙的臉頰旁,更襯得他眉眼間那股子邪魅肆意。
瞧見他眼角的那一枚朱紅淚痣,柳拂雪心髒猛地跳動,不知不覺收緊了握劍的手,卻仍是慢慢舉起了劍,對向來人。
一字一句道:“放開他。”
那人鳳眼微挑,望向她的眼神滿是玩味,笑容滿面,眼神卻不帶半分暖意,如同望不見盡頭的幽深谷底,冷漠的讓人害怕,令人望之生畏。
“哦?是你?”那人笑道。
握緊的手攥的更緊,柳拂雪不作應答,隻是重複道:“放開他。”
沈天南噗的笑出了聲,眸光轉至劍上那人,然後又望了望她,流轉幾番,眸中晦暗不明,笑道:“你喜歡這種?”
說着,也不等柳拂雪反駁,便直接手腕一轉,猛然運力,将那老者的屍體如同枯枝敗葉般,向她扔了過去。
無所謂道:“一個死人而已,你若喜歡,便送你咯。”
柳拂雪見狀,迅速上前接住那人身體,雖知大概率不可能,卻還是帶着些許期翼,兩指雙并,輕探了下老者氣息。
什麼都感受不到。
又不死心的試探了下頸上脈搏。
依然是什麼都沒有。
最後一點點的希望也瞬間破滅,柳拂雪猛然被抽幹了全身力氣,一下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