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雪至奉天沈氏出來後,已至夜深。
腦中回想着這兩日在奉天的經曆,當真是覺得跌宕不已。
深夜來,深夜去,真是如同梁上君子一般……柳拂雪苦笑心想。
結果不笑還好,這一笑,就牽扯到了胸中内傷,疼的“嘶”了一口冷氣。
那老者的一掌,當真是打的毫不留情……
摸出從臨安出發前,甯照晚給她的香囊,抖落一番。
謝天謝地,還有兩顆藥。
柳拂雪心中一喜,倒出其中一顆,仰頭服下,胸中悶痛頓時好了不少。隻是這藥丸乃應急所作,藥效并不強盛,無法完全治愈她的内傷。
不過這也夠了。
在心裡好好感謝了昭昭一番,心道等回了臨安,定要請她大吃一頓!
不過想起那個老者……
尋到一光亮稍甚之處,柳拂雪纖手在腰間撫了撫,找出那老者死前交給她的東西。
纖細的中身在月光中泛着晃晃銀光,若非她眼力好,且有觸感使然,恐怕都看不出這有一根長針。
此針不知用何物而制,不僅纖細如絲,就連顔色也比一般的繡花針要淺淡,借着月光照耀,竟隐隐顯現出透明之态!長度卻是比繡花針要長上兩倍不止。
柳拂雪心中狐疑不定。
此針做工極為精細,材質也定是非比尋常的珍貴之材。莫說制造之難,就論鑄價之貴,都絕非是一介下等門生所能鑄造的起的。
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若這長針真為那老者所有,那此人在進入奉天沈氏之前,定然是其他宗門中,不可小觑的角色。
要麼是身份尊貴的嫡傳弟子,要麼是實力高深的宗門高手。
柳拂雪與他兩度交手,知曉此人實力确實不凡。
可若真是這兩者身份,這老者又何須放着名門正派的大好坦途不走,偏要走這萬人唾罵的魔道之路?還被人割了舌頭,毀了金丹。
可這長針若不是他的……
柳拂雪猛然兩指彎曲,指尖稍施力氣,手腕一轉,用力彈去!
隻聽一絲幾不可聞的破風聲,轉眼間,那銀針已然穿透一根樹木,“咚!”的一聲,釘在了它身後的另一根樹幹上。
柳拂雪:“!”
好強大的穿透力!饒是見過不少驚世武器的她,也不免為之一驚。
此針身量極輕,攻擊時的也聲音極小。她剛剛那一下,并未施展多大力氣,便已有如此懾人的攻擊力,若是稍加控制,想必輕易便可做到無聲無息!
是真正的……殺人于無形……
心髒像被巨石壓住,喘不過氣……
倘若這針不是那老者的,又會是誰的?這針的主人、黑衣老者……還有那冰棺中的兩具屍體,又是什麼身份?
老者又為何要把針交給她?還有他在自己手上寫下的那幾個字……
柳拂雪百思不得其解,隻覺困惑不已,懊惱的捂了捂腦袋。想着她對這江湖中事了解不多,還是等回去問一問師兄他們好了。
脖子上的抓痕還未消散,怕甯無傷他們擔心,柳拂雪用力從外裙上撕下一條布料來,纏在脖子上,堪堪将上面的傷痕遮住。
心中罵了沈天南一百遍,才終于趕起路來。
隻盼沈天南此人說話算數,莫要在她離開後為難探幽。
至于沈明燭……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知不覺摸上脖間海螺,不知為什麼,柳拂雪忽感一陣心慌,邊走邊越感不安。
奇怪,心髒怎麼會跳的這麼厲害?
手掌越握越緊,等到海螺上的倒刺被紮入掌心之中,柳拂雪才恍然從刺痛中緩過神來。
慢慢放緩了腳步,柳拂雪深吸一口氣,強壓住胸腔中翻騰的情緒,安慰自己隻是受了傷又趕路,有些疲憊的緣故……
待再深吸一口氣,便擡腳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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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清河時,天光已然有了微亮之意。
馬蹄聲踏破黎明前的寂靜,柳拂雪騎着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風一般馳向清河城。
待她入城時,天邊泛起魚肚白,曙光将雲層邊緣鑲上了金邊。
柳拂雪翻身下馬,牽着缰繩,捋了捋白馬頭上鬃毛。
這馬可是她為了趕路,用身上所剩無幾的全部家當,與一位馬夫所換的。
獨自走在清河的街頭。街頭冷冷清清,石闆路上還留着夜裡的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