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觀瞬間被抛至腦後,耳邊隻剩呼嘯的風聲。
白渚清的輕功極好,錦官白氏的功法又一向以迅捷輕盈聞名,有他帶着,不消片刻,二人便穩穩落地,已然落于了蝦蟹群之前。
忽有一陣腥風襲來,一隻赤蟹迎面向他們撲來!
白渚清眼神一凝,護着柳拂雪一個轉身,避開它的攻擊。再轉頭時,已然回身直刺,一劍将那赤蟹給釘在了原地,再沒了撲騰的力氣。
趁此機會,柳拂雪一把摘下甯照晚給她的香囊,轉腕将囊中藥材竟數灑于地面,人為的做了一道香“牆”。
果不其然,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一片,此時竟如泰山擋路一般,瞬間停了下來,唯有一部分未被鋪灑到藥材的地方,還有蝦蟹蠢蠢欲動。
不過凡有異動者,皆被白渚清眼疾手快的舉劍揮開了,不讓上前。
兩人就這般守着,一時倒也相安無事。可不知為何,柳拂雪總有些不詳的預感。
“怎麼了?”白渚清看出了她的不安,關切道。
“不知道……”柳拂雪擡手輕撫了撫胸口,”我隻是覺得胸中有些悶……”
“可是受傷了?”聞言,白渚清趕緊收了劍,踏步趕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準備用内力替她探查。
柳拂雪趕緊勸阻道:“師兄,我沒事,可能就是有些累了……”
白渚清皺起的眉頭卻絲毫沒有舒緩,仍是将自己的内力傳進了她的體中。等到确認了她确實沒有受什麼内傷,才松了一口氣,問道:“腿上的傷還疼嗎?”
柳拂雪這才想起自己的腿上還有前幾天被勒的傷,搖了搖頭,坦誠道:“早就不疼了,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我小時候受的也不少,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
白渚清卻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忽然彎唇笑了一下。
他本就生的面如冠玉,如新月清輝,此時一笑,更是恰似春水蕩入池塘,霎時蕩開一片浪漾。
柳拂雪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白渚清眉眼舒展,笑意自眼角蔓延至眉梢,眼眸仿若澄澈的秋水,望着她笑道:“忽想起你小時候,在清風山上練功,不知從哪裡蹦出來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你興奮極了,扔下劍就要去追。跑的那般快,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一人一貓跑出了二裡地,我隻能慌忙去追……”
“那貓兒跑到下坡,你也跟了上去。那貓兒停下舔毛,你便撲了上去……結果誰知啊,你逮貓不成,自己倒是成了個小花貓。”說着,輕點了下她的鼻尖。
聽他這麼一說,柳拂雪也想起了自己當時的滑稽模樣,霎時紅霞飛了滿面,拍了白渚清一下,嗔怒道:“師兄,你怎麼還記得這個啊!”
當時的她兩頰皆是被貓兒抓出的傷痕不說,還一個踉跄摔了一跤,趴在地上哭的那叫一個凄慘,一把鼻涕一把淚,把匆忙趕來的白渚清都給吓了一跳,忙把她抱在懷裡,輕聲細語的哄了半天,這才勉強止住了哭聲。
可哭是止住了,她卻還是捂着臉不肯見人,嚷嚷着自己要變成醜八怪了,師兄不會再喜歡她了。
白渚清就陪在她旁邊,一遍一遍的安慰她,告訴她: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師兄都會一直喜歡她的。
她說一遍,白渚清就安慰一遍,她再說一遍,白渚清就再安慰一遍……就這般你來我往的勸到了太陽落山,柳拂雪才終于肯慢慢将手放下來了。
有時候柳拂雪真的很佩服白渚清的耐心,若是換成她,估計早就不耐煩了。
而她把手放下後看到的第一個瞬間,便是白渚清那雙漾滿春水的桃花眼,隻那一刹,心動就漏了一拍。随即而來的,便是臉上冰涼的觸感,和微微的刺痛感。
她沒有防備,忍不住“嘶——”了一聲。白渚清馬上便停下了手上動作,俯下身來,輕輕地幫她的傷口吹氣,想以此降低痛感。
微涼的氣息吹到臉上,将她雙頰并非因傷口而引起的绯紅也吹淡了一些。等她緩過神來後,白渚清問她:“師妹,還痛嗎?”
“不痛了……”等得到了她的答複之後,白渚清才繼續給她上起藥來,隻是動作比剛才要更溫柔、更小心,像是生怕弄疼了她一樣。
鬼使神差的,她就問出了那句話。
“師兄師兄,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當然,朝夕相伴……”
生死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