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不假,隻是殉情的不是你娘親,而是你爹——莫青山。”
柳拂雪登時心中一驚。爹娘離世的時候,她還太小,又受了打擊,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師伯說,不記傷痛,亦是幸事一樁。
她曾問起過有關自己父母之事,師伯也不願多,隻是從眼神中,可以看出一絲悲哀。從此,她便再也不敢問了。
如今白雲蒼狗,已過了這麼多年,她原以為自己的感情已然淡忘。可在下山再次聽到有關她父母消息的那一刻,心髒竟還是不由自主的瘋狂跳動。
她對自己爹娘的記憶寥寥無幾,更未想到真相會是這般,一時愕然。
孟寒山繼續道:“當年你爹娘隐居山林,對外宣稱歸隐,實則……是為你爹療傷。”
“療傷?”柳拂雪忍不住驚呼出聲。
“沒錯。”孟寒山點了點頭,“你娘年輕時,年少意氣,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不乏高門顯貴之輩。你爹為護你娘周全,與前來追殺的十一位高手決鬥,打了整整七天七夜,滿身血污、屍橫遍野,幸得險勝。本以為一切恩怨就此了解,一切争端到此為止。不曾想,那第十一名高手垂死之際,竟偷偷給你爹下了毒。”
“此毒為何物?”
孟寒山别有意外地看她一眼,随即一字一句道:“腐骨噬魂散。”
腦中頓時“嗡——”的一聲驚雷炸響!
腐骨噬魂散!這不就是白宗主中奇毒嗎?!
“那人是奉天沈氏的人?”柳拂雪追問道。
卻見孟寒山搖了搖頭,霎時心又一涼,隻聽她緩緩道:“那人無名無姓,不知何來,亦不知所歸……我尋遍整個江湖,竟都未查到那人的半分消息。以那人的身手與本事,若是世家之人,必定早已名聲大噪,必然不可能輕易銷聲匿迹。可他如若不是世家之人,便隻有兩種可能……”
“是哪兩種可能?”
“一種,是那人并非世家弟子,而是何方暗市或組織所私養的死士,專為他人賣命而生。而另一種,則有可能……”
孟寒山欲言又止,半晌未有道出下半句,看到柳拂雪急的不行,搖了搖她的手臂道:“師父,您就别賣關子了。”
卻是在這時才注意到,師父清秀的眉頭不知何時,已然緊皺成了一個“川”字。被她這麼一動作,略微打斷思路,才恍然驚覺般松了一松,繼續道:
“另一種可能,便是這第十一位高手……根本就不存在!”
一言激起千層浪,柳拂雪猛地擡頭,看向孟寒山冷冽的側臉。一顆心如墜冰窟,渾身冰涼,心跳都幾乎停止,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任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可能。
孟寒山似是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便講起了後續之事:
“你爹中毒之後,你娘以藥相釣,問遍了世間名醫,尋遍世間仙草,皆隻可保住你爹一條性命不死,卻阻止不了毒素蔓延,逼的他的身體每況愈下。”
“好在後來,你娘尋到了一處鐘靈疏秀的寶地,氣候宜人,靈力充沛,最适宜養病。在那裡,你爹的身體逐漸好轉。雖說功力無法恢複,卻是身體不再日漸羸弱。你娘便幹脆帶着你爹在那裡住了下來,沒了功名加身,淡了少年意氣,整日粗茶淡飯,卻到底過的安穩自在……”
說到此處,孟寒山眼中的寒意散去不少,漸漸柔和下來。不知不覺間,又輕輕幫柳拂雪整理了一下鬓邊碎發。
笑道:“再後來,便有了你……”
下一秒,孟寒山的臉色卻陡然一變,狠聲道:“可那些人卻不願意放過他們!”
“他們重傷你娘,追問你爹的下落,逼的你娘隻能以命相搏,最後被擊下懸崖,慘死于崖下!你爹聞詢趕去之時,隻尋到了昏迷在樹林中的你!你爹本想替你娘報仇,可驚怒交加,悲從中來,竟一時吐血不止!他的身體本就是強弩之末,那時更是撐不住了,所以才托着最後一口氣,帶着你來找了我……”
“将你托付給我之後,你爹便獨自前往你娘的墓前,自刎而亡……”
孟寒山說到後面,眼中是藏不住的滔天恨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皆是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那些人!
柳拂雪更是一顆心如墜冰窟,越聽越覺心涼不已,不知過了多久,才緩過一絲神來。可再往後聽,卻越聽越不對勁……
腦海中嗡鳴作響,逼的她的頭陣痛不已,模糊的畫面在腦海中交織,女子巧笑嫣然與男子寵溺淺笑的神情交織在一起,總角孩童歡笑追逐,言笑晏晏之聲不絕于耳……
不對……不對!不隻三個人,應該還有一個人!
她猛地一把抓住孟寒山的衣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孟寒山被她突如其來的失态給驚到了,連忙問道:“雪兒,你怎麼了?”
“師父……不對……不對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