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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慧允塑封好最後一張照片。
用精緻的信封裝好。
她擠出時間來做這些,做完這一切耗費了她很久的時間,除卻給馮幼巧還有金子濯四個人的,隻有應蕭的還沒送出去。
今天的教室裡的人全部到齊。
放學時間,林慧允側眸看了一眼那個方向,應蕭幾乎是剛放學就離開,黎邵和金子濯叫他也沒反應,匆匆跟上去。
林慧允垂眸不語,半晌,她開始收拾東西。
手機不小心誤觸,屏幕亮起,有許多的推送訊息,其中一則瞬間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中國天才賽車手應蕭,連冠!”
很平平無奇,點進去無非是吹捧,大概是這些天刷的多了,已經開始自動篩選推送。
但林慧允終于意識到了是哪裡不對勁。
應蕭的狀态很不對。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比賽前?不,不對。
比賽結束後?也不是。
林慧允的手指無意識摩挲,這是她思考時候的小動作。
在最近一場比賽結束前他還是很高興,雖然不外露,但是身邊的人都能感受得到出來那種活力,陽光。
但是似乎……是半個月前。
應蕭是一周前回到學校的,大家的相處看似沒什麼問題,但他的氣場低得能凝出水來。
半個月前的采訪,應蕭的狀态就已經開始不對勁。
所以半個月前發生了什麼?
林慧允的腦袋已經開始分析起來。
最後的理智中斷了她的分析,告訴她不必插手他人的事,林慧允的手不小心碰到書包夾層裡放着的那疊照片。
她的手頓住。
林慧允腦海裡再次浮現起荷蘭的那天。
她抓起書包,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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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某條無人小巷。
支開金子濯對應蕭和黎邵而言是件很容易的事,但現在的應蕭顯然不想分出精力去應付黎邵。
他随意靠在青白的牆上,漆黑的眉眼耷拉着,懶懶散散。
黎邵主動開口:“說說看吧,發生什麼了?”
應蕭沒動靜。
于是黎邵也靠牆上,他的嗓音淡淡:“所有方法裡,沉默是最讓人厭煩的一種。應蕭,你什麼時候活得這麼窩囊了?”
應蕭掀眸看他。
他定定盯着黎邵看了許久,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他突兀地笑出了聲,應蕭的身體動了動,他的聲音更冷淡:“與你無關,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們操心。”
“這個時候說不用我們操心?那也拜托你裝的好點。”見應蕭要走,黎邵站直,去拉他,卻被他反手一推,氣氛驟然間緊繃起來:“你發什麼瘋?!”
“離我遠點!”應蕭警告。
黎邵不讓應蕭就這樣離開,去攔他,就這樣兩人的動作開始激烈起來。
應蕭像炸毛的小刺猬,渾身豎起尖銳的刺,隻能極力克制住傷人的沖動。
“我TM都說了,離我遠點!你憑什麼來管我的事?”
“我閑的!你以為我想管,就憑你是我哥們兒,不想讓我們管就一個人滾遠點兒!”
兩人說話都毫不客氣。
黎邵是個紳士,戳起人的心窩子更是毫不嘴軟。
應蕭将人抵在了牆上,兩人糾纏在一起随時能動手的樣子,可是應蕭手上的力道卻慢慢松懈下來。
他的腦袋耷拉下去,閉了閉眼,自嘲,“你說的對,我就是活的窩囊。”
話畢,他也不管黎邵罵他激他,走出巷子。
應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見林慧允的,她就站在那兒,站在狹兀小巷的中間,沒半分窺見這份争執的尴尬。
小巷太過狹窄,兩邊堆積的貨物太多。
不能容納兩人并行通過。
應蕭的眉眼仍是垂着的,他冷漠道——
“讓開。”
林慧允側身讓開。
她能看清應蕭臉上的每一寸表情,她目睹了這場好友激烈爆發的沖突,明明該走,可是……
在即将擦身而過的下一秒,林慧允拉住了應蕭的衣袖。
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她很快松開。
還好,應蕭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側目,看到林慧允從包裡掏出一封厚實的信封。
“這是我洗出來的照片,這份屬于你。”
應蕭沒有反應。
他好像在思考,可惜思考出來的回答讓人意想不到。
他說:“扔了吧。”
林慧允看着他的眼睛,伸出的手沒有動,直到應蕭離開,她垂眸看着手上的那疊照片,面無表情的将它放回書包。
“你沒事吧?”
是黎邵走過來了。
林慧允看了一眼他耳上的擦傷,指了指,“這話應該我問你,你的耳朵流血了。”
黎邵摸了摸,不甚在意,沒了剛才那副兇悍模樣和冷淡,多了幾分溫潤:“不小心在牆上擦傷的,小事,”他笑着接過林慧允遞來的紙巾,“阿蕭可能遇到了煩心事,如果說了什麼,你别放心上。”
林慧允說:“不會。”
她沒追問是什麼煩心事,也沒提自己撞見的争執,林慧允提醒黎邵需要用藥處理一下耳朵,于是也就陪他去了藥店。
兩人心照不宣都沒提起應蕭,各有思量,都同樣敏銳地察覺到了應蕭的不對,隻是沒想到負面狀态帶來的後果如此嚴重。
以至于那天林慧允陪爺爺下棋的時候,收到應蕭車禍的消息,她的腦袋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