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允張了張嘴，失笑。

“等一下——”

應蕭茫然擡頭。

林慧允看着他那張好看的臉，心想臉的主人對這張臉還真是粗暴，一邊可惜，她一邊建議，“洗面奶不要直接上臉，”見應蕭一臉茫然，林慧允親手示範，“看見了麼，這樣，在手心裡揉搓一會兒，然後再上臉清洗。”

應蕭照林慧允說的做，然後又被溫聲勸說。

“應蕭，你可以稍微輕那麼一點點的，不要那麼大力搓你的臉……”

應蕭手上的動作頓了下，隔着滿臉的泡沫，他看不清林慧允的表情，但應蕭能從她的聲音中聽出，她的可惜……

真奇怪。

他心想。

應蕭的動作依林慧允的話放緩，輕柔地搓洗，應蕭從未體會過如此低效率的洗臉過程，他渾身不自在。

綿密的泡沫帶有淡淡的香味，說不上來是什麼香氣，但很好聞，應蕭忽然沒那麼介意了。

聽從林慧允的話洗完臉，臉上的顔料果然被洗幹淨，用幹燥毛巾擦了臉，毛巾還未放下，旁邊的人伸出手，應蕭不解地看她。

林慧允說：“這個是保濕的，簡單擦一下就好，跟剛才洗臉的動作差不多，輕一點，不用着急。”

應蕭：“……”

他沒有過這個步驟。

應蕭木着一張臉接過來。

最後應蕭已經記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林慧允的房間了，那間盥洗室裡，好複雜……

他心生感慨。

懷裡的夏天同樣被洗得香香軟軟，毛發柔順蓬松，安靜地躺在應蕭的懷裡，回家将夏天放下，應蕭去洗手，水龍頭被擰開，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應蕭把手放到鼻下，聞了聞自己的手，還是香的……

應蕭的身體猛地僵住。

見鬼！

.

應蕭連續好幾天都不想跟金子濯說話，後者倒是沒覺得有哪兒不對勁的地方，直到這天金子濯的生日宴結束，他約着一衆好友往會所去，沒見着應蕭的身影，他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走廊裡，他正跟黎邵說話。

“阿蕭該不會真不高興了吧？不至于啊，他什麼時候這麼小心眼了？”金子濯吸了一口煙，被嗆到。

黎邵一向不喜歡煙味，香水，類似氣息染到身上，如今卻沒阻止，他懶散靠在窗棂前，睨他，“你又說什麼了？”

金子濯一向嘴欠。

“還不是慧——”金子濯随口抛出半句，黎邵直直朝他看過，金子濯的話卻戛然而止。

他低頭無所謂地笑了笑，“啧，也沒什麼，”金子濯頗有些感慨，搖頭歎氣道，“隻是沒想到，我們阿蕭原來這麼在乎自己的魅力。”

黎邵眉頭輕擰。

清挺少年還沒來及說話，低低沉悶的腳步聲響起，兩人看過去，應蕭步調懶漫地朝這兒走過來。

金子濯拳頭砸向他的肩膀，應蕭笑了笑，聽見他說，“還以為你今兒不來了。”

應蕭把手上的禮盒遞過去，“你的生日我怎麼可能缺席。”他跟黎邵說了句“先進去”，又解釋道，“去取東西，晚了點兒。”

要去取的東西，正是送給金子濯的禮物，這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剛才的晚宴上就能送給他，結果出了點狀況，應蕭隻得親自去拿。

“謝了。”

金子濯笑着說道，将禮盒遞給候着的助理，三人一起進去。

金子濯今兒十八歲生日，他自诩已經是個成年男人。

會所裡面的包廂裡，點了一桌的酒，鮮花和禮物堆滿每一處，包廂被人布置得低調又奢靡，每一處都合乎今晚壽星的心意。

“慧允姐，你快看他那個樣子。”馮幼巧扯了扯正跟旁邊人說話的林慧允，要笑不笑，“過個生日呀，至于這麼興奮嗎？？”

林慧允無奈：“或許吧。”

她順着馮幼巧的視線看去，金子濯一左一右被兩個漂亮女孩圍攻着，酒精使得他的臉頰浮紅。

林慧允觑了眼馮幼巧神情莫辨的臉色，心下歎了口氣，“十八歲成年禮很特殊，他今天生日，開心這很正常。”

“又不是隻有他滿了十八，你看黎邵哥，兩個月前的生日也沒他這麼張狂……”

林慧允順着馮幼巧的話下意識朝黎邵看去，清俊的少年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正跟旁邊的男性友人聊天，唇邊帶着若有若有的笑弧，有女孩接近他，還沒來及靠近黎邵的衣角，就被少年冰冷的目光讪讪驅退、

察覺到打量，少年眉頭微蹙，眺過來，眼神淡漠，四目相對之間，林慧允對他禮節性笑了笑。

對方明顯怔了一下，在林慧允的目光收回前，他朝林慧允笑。

林慧允避開對視，視線不經意掠過黎邵身邊的人，一抹高大的身影格外吸睛。

暗調燈光質感十足，打在他的身上，他雙手随意搭在膝蓋上，即便是跟旁邊的人玩兒老掉牙的無趣遊戲，但他依然能找到樂趣。

那張俊美的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連晦暗的光線都遮擋不住，臉上寫滿了自得與桀骜。

林慧允看見有一個嬌小清麗的女孩走過去，彎腰對應蕭耳語，看起來想加入他們，馮幼巧在此時喚林慧允的名字，林慧允扭頭看她，“你說什麼？”

“下個月你跟我哥的成年禮，一定要比他的更熱鬧。”馮幼巧肯定道。

林慧允和應蕭同齡，且兩人生日在同一天。

她朝那個方向看過去，那個女生還沒離開，彎眸笑着說了一句什麼，然而下一秒，林慧允被馮幼巧拉着去了吧台。

幾乎是在那個女生坐下的那一秒，應蕭幾乎要蹦起來，他眉頭緊蹙，往旁邊挪了好遠的距離，十分不客氣。

空氣安靜了一瞬。

可是應蕭絲毫不會在意。

他跟朋友正說話呢，這人誰啊，不僅站他身邊，還坐在他旁邊。

他跟她又不熟。

應蕭臉色淡淡。

金子濯唱完歌回來，喝了酒，臉通紅，他坐在中間，一隻手徑直搭應蕭肩膀上，頭一歪，腦袋靠過去，應蕭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金子濯。”

應蕭磨了磨牙，叫他的名字，後者理智都沒了大半，腦袋正暈着呢，聞言倒是動了動。

咕哝一句，“啧，慧允的桃花運還真是旺啊。”

應蕭頓住，偏頭順着金子濯的視線看過去。

吧台的高腳凳上，坐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她也是從晚宴上直接過來，還穿着那套淺藍色長裙套裝，香肩半露，黑色中長發随意披散，明明是在坐着跟面前的男生說話，擡眼看他的時候，卻更有上位者的姿态。

那個男生高，身材清瘦，露出的側臉瞧上去不錯，看不清他的表情都能感受到他跟林慧允聊天時的喜悅和讨好。

馮幼巧和景芸早就避到了一邊。

應蕭握着金子濯脖子的手收緊。

“我靠，痛痛痛，快松手！”金子濯痛苦叫出聲，躲開，控訴應蕭，“靠你身上，你就想掐死我啊。”

應蕭交握雙手，“抱歉。”

他擡眸，餘光又看過去，打量。

很高，長得還可以，看起來話很多。

完美地避開了林慧允喜歡的那種類型。

應蕭嘲弄地笑了。

金子濯古怪地看着他，“你笑什麼？”

應蕭的臉僵住，“沒什麼。”

應蕭冷不丁地笑了，看得旁邊的金子濯一陣脊背發涼。

林慧允居然喜歡那種三無男生。

應蕭看着金子濯，說，“現在，你覺得她跟那個男生般配嗎？”

金子濯看過去，半晌，他竟點了點頭，看着應蕭，認真回答，“還挺配的。”

說着，他又朝吧台兩人的方向看過去。

聽到這話的應蕭驚訝，唇邊的弧度還沒扯出來，随意一瞥吧台的方向，目光倏地頓住——

黎邵站在林慧允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