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允同他對視,“你不該待在這兒。”
應蕭繼續撿那些碎片,收攏到一起,自顧自對她說:“這個應該能修複好,你的手需要快點讓醫生消毒處理,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
冰涼的零件碎片硌得人生疼,林慧允松開手,于是她先前還小心翼翼愛護的東西轉而被無情抛在地上。
林慧允去奪應蕭手裡的,兩股懸殊的力量拉扯,林慧允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抓痕,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竟從應蕭的手裡奪過了那架模型。
猛地砸在地面上,徹底碎裂,寂靜無聲。
空氣靜得仿佛時間的流淌都慢下來,應蕭的心忽而就平靜了下來,他偏頭良久地注視她。
可是視野中的林慧允有些模糊,應蕭看不清。
他走過去,彎腰屈膝,慢慢的,一點兒點兒地撿起來。
林慧允說:“這些東西撿起來,又能怎樣,已經壞了,沒用了。”
應蕭沒有說話。
他看起來比林慧允在乎這些東西。
“那你哭什麼?”
他說。
應蕭遞出紙巾。
林慧允偏開臉,淚水漣漣,眼底有難堪。
外面的醫生匆匆趕來,見到裡面的兩人站一塊兒,一時猶豫沒進去,林慧允看到,錯身離開,應蕭拉住她的手。
很快松開:“你的感冒是因為什麼?”
林慧允停下來,“淋了一場雨而已。”
“在哪兒?”
應蕭緊跟着追問,雙目攥着她的。
林慧允抽出自己的手,“我外婆的腳扭傷了,前兩天我回去看她,不小心中招開始發燒一直沒好。不然你以為我是因為什麼?”
平靜地陳訴這個理由,像是演練了千萬遍。
到最後,她的語氣都帶上點嘲弄。
應蕭低頭,或許是習慣了,再聽到林慧允的這番話他竟也不覺得難過,想逃離的狼狽,應蕭平靜地看着林慧允,還是忍不住問那個問題:“既然這樣,那晚你為什麼要接我的電話?”
隔着十幾個小時的時差。
為什麼。
林慧允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哪怕口中的話無比傷人:“電話對面的人喝得爛醉,在那種情況下,我想至少自己該是有同理心的吧,何況,應蕭,我們”
“夠了。”應蕭打斷她的話。
林慧蘊側首,說道:“我說過的,我隻能做到這樣。”
早在一開始林慧允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想讓任何長輩知曉兩人的關系,她也曾告訴應蕭,自己做不到他希望中想象的那樣。
他以為自己不會在乎,自己足夠喜歡林慧允就夠了。
但他好像做不到。
搖尾乞憐的狗也需要骨頭,可是他看不到一點希望。
應蕭不明白,如果林慧允真的不喜歡他,那二人生日宴的那晚,她為什麼要答應自己?
如果他能一直讨厭林慧允就好了。
應蕭挫敗地笑了。
這張俊美的臉和他的氣息一樣,笑起來像陽光,也是如今的應蕭經日彌漫着驅不散的晦暗,他看着林慧允,點點頭,“我明白了。”
應蕭沒有回頭,沒有去看林慧允的反應,他一出來,醫生和護士面面相觑盯着裡面的人猶豫着不太敢進去,紛紛湊到應蕭身邊,這人的臉色也不太好,但沒裡面的那位瞧起來難看。
“她的手受傷了,抓痕有些深,進去為她的時候小心些。”
應蕭的臉色平靜,所有情緒盡數壓在心裡,光是從這話,什麼都瞧不出來。
應蕭暗示他們進去,被他的目光一掃,醫生往裡面去,聽到後面的聲音又提醒了一句,“如果拿她沒辦法,就去找林老。”
就算是親爺爺也拿這位大小姐沒辦法。
醫生心裡暗暗吐槽,回頭,隻有漸遠的高大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