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眠走出學校西門,手機裡來條微信。實驗室的師兄說莊教授臨時通知開會,她有空的話可以一起來參加,沒有的話之後他把重點内容轉發她。
林杳眠想了一會兒,回複道:「好」
她剛一掉頭,往計算機實驗室樓的方向走。
宋淮靳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還沒到嗎?我在等你吃早飯。”
林杳眠的歉意很明顯:“實驗室那邊臨時有事,我需要先過去,晚點再來找你可以嗎?”
那一端的人陷入靜默,片刻後,又換上輕快的語氣:“你幾點結束?”
師兄并沒有說會議會持續多久,但按照以前旁聽的經驗,不會超過三個小時,正好到中午。
“時間還沒确定。還是我開完會去找你吧,然後我們去吃午飯。”
可惜事情沒有朝預計的方向發展。
小小的會議室内充滿壓迫感,莊教授對着投影幕布,目光挨個掃過去,看得在場的博士生和研究生繃直了脊背。
别看莊教授平時和顔悅色,到了嚴肅的學術問題,說話風格大變,對學生的拷打一點不手軟,提出的問題精準又尖銳。
快到十一點,莊教授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吹了口熱茶,目光在屋内掃一圈,恢複和藹的模樣:“先到這兒...”
坐在林杳眠旁邊的師兄長出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吸下一口氣。
莊教授說:“休息十分鐘,我布置下個月的計劃。”
林杳眠在桌下拿出手機:「我們教授還沒講完,我可能去不了吃午飯了。你能和餐廳取消預定嗎?」
宋淮靳像守在手機旁邊似地回複來一個問号。
林杳眠也很苦惱,但眼下又不可能聽到半場走人。
「沒關系,我等會兒過來接你。」
不像宋淮靳以往的風格,林杳眠以為他至少會鬧上兩句。對于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會毫無征兆地眼皮下耷,而林杳眠以為他肯定會生氣時,他說話又平靜如波,讓人捉摸不透的脾氣。
莊教授很快又開始講話。
林杳眠潦草地又跟宋淮靳說,不用來接她,她也不知道莊教授還要講多久。
師兄幹脆去拿了瓶易拉罐的汽水,邊喝邊聽。
窗外開始下起雪,像有人在空中撒下白色的碎紙,起初隻是零星夾在雨裡,過不了一會兒,灰蒙蒙的天密密地飄起雪,窗戶玻璃覆着一層寒氣。
莊教授終于結束講話,關上嗡嗡作響了一上午的投影儀,說:“飯點到了,散會吧。下個月就這樣按安排,後續等我國外開完會回來再交待。”
林杳眠一邊掏出手機,一邊咚咚咚地往外面跑。
屏幕上赫然一條消息:「我在樓下等你。」
他這個習慣很讓人頭疼,一直我行我素。
林杳眠想起當初蔣悅在飯桌上說過的,高中時期的男生以為快自我成年了什麼都懂,其實行為模式和一個成年人相差甚遠,這個年紀的孩子最難管教,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宋淮靳已經上大學半年多。或許由于以前國外的獨自生活經曆,林杳眠覺得他在某些時刻看起來比同齡人要成熟一些。
她說過兩遍相同的話,還是改變不了他固執的決定。
“你在這兒等多久了?”
林杳眠看見他帽檐上、肩膀上沾染的雪花,一時間心情複雜。她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能呆在家裡等一會兒。林杳眠沒有直接問出口,歸根結底是她先食言的。
宋淮靳摘下棒球帽,抖掉上面的雪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徑直牽起她的手,往前走。
他的眼神看向前方,但嘴裡的話是對她說的:“中午的餐廳預約我已經取消了。我剛才讓李阿姨重新做了飯菜送過來。我們晚上再出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