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不帶自己離開,又補充道:“别走遠了,等着我,很快就好。”
姜摹雪執着劍的手頓住,不情不願地收回了劍,她側仰着頭,囑咐道:“那你當心。”
她一步三回頭地向山下走去,在山腰處停下,坐定後時不時往山上看去,樹影層層掩蓋,她什麼也看不見。
殷紹目送着姜摹雪離去,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氣急敗壞的陰無咎,輕揚唇角,他表情從容,襯得陰無的咎怒火滔天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陰無咎怒喝道:“今日我要你為我的父皇償命!”
魔氣晃蕩,山巅之上嘩地一聲揚起了大風,呼嘯着發出響聲,陰無咎額心紅蓮紅光更甚,雙掌魔氣凝成了一個實心的圓,朝着殷紹攻擊而去。
強力攜帶着他的聲音一同傳過去,“我父皇待你這樣好,你為何不滿足?竟背叛了他,屠了魔宮上下。”
殷紹沒有躲,擡起手,穩穩接住了他的攻擊,甚至沒有使用武器,來勢洶洶的魔氣在他掌中頃刻間就被捏碎。
他收回手,噙笑道:“對于你這樣的蠢人,本座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陰無咎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魔氣消散,愕然道:“你怎麼……”
分明上次見他時,他已經沒有幾分力量了,怎麼可能會……
殷紹低聲笑了兩下,如同看傻子一樣看他,難得多說了兩句解釋的話:“你真是如你的父親一樣自大狂妄,想必也同你父親一樣從未考慮過被你邪術控制的那些魔吧?”
陰無咎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他說的是噬心術?可那不是自己身邊的親信獻給自己的術法嗎?此前分明無人用過,難道……
陰無咎忽然一滞,心中浮現了一個猜測,正是這個停下的瞬間,殷紹手腕轉動,一把森寒的刀刃出現在他的手中,将陰無咎護身的結界破除,閃身來到了他的面前。
“本座沒心思跟你玩了,有人還在等我。”
陰冷的刀刃抵在他的脖子上,陰無咎雙唇翕動,眼中露出複雜的情緒,他知他今日已經難逃一死,在死前的最後一刻,他問道:“我父皇……可有留下什麼?”
他不奢求什麼珍貴的法器,傳承的秘術,哪怕是一封信一行字也足以讓他滿足。
他是魔尊唯一的孩子,自小便立為太子,緻力于追随父皇振興魔界,可父皇從未正眼看過他。
他想盡辦法獲得父皇的注意,努力修煉,在他面前施展自己新學會的術法,卻隻能看見父皇皺着眉道:“如此沉不住氣,你有他一半厲害的時候再來在本尊面前誇耀。”
他順着父皇的手看向那個蒼白如鬼魂的淡漠魔頭,不甘心地咬牙。
後來魔宮被殷紹屠盡,他被親信護着逃出,努力修煉親信獻上的邪法,暗暗幻想着有一天殺了殷紹奪回尊位,這又何嘗不是對自己内心執念的一種回應。
至少能讓陰钊看清,他才能替他報仇,他要讓陰钊在地下會悔恨當時未能好好對他。
殷紹意外看他一眼,懶洋洋地說道:“什麼也沒有留下。”
陰無咎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又恢複了先前跋扈的樣子,眼中冒出怒火,面目扭曲,“不要以為你說出那番話後我就會體諒你,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實力會這麼快恢複,隻恨沒能抓住機會早點将你殺死。”
他怒火沖沖地看着面前的魔,就算他殺不了,不是還有修仙界的人嗎?
他暗暗祈禱着,最好那個道貌岸然的沈長老能将他殺死,這樣他去了陰曹地府後還能借機嘲諷他。
殷紹輕笑一聲,死死地壓制着陰無咎身上的力氣,刀刃劃破陰無咎的喉管,他喉中血氣翻滾,呼吸被湧上的血堵塞住。
陰無咎瞪圓了眼,帶着滿腔的不甘與怒火,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殷紹确認他沒了氣,心情愉悅,如他所說地從他的屍身上慢悠悠踏了過去,循着心上人的氣息往山下走去。
姜摹雪等在山下時,忽然聽見頭頂傳來一陣巨響,魔氣如煙霧四散開融入四周草木中,她辨認出了是陰無咎死去爆發的魔氣,心中的石頭落地。
她面帶笑容,正欲上山查看情形的時候,一道金光忽然席卷而來。姜摹雪一愣,隻感覺腰間一股力量強行攔腰将她帶去。
風吹草木,靈力隻震蕩一瞬,連鳥雀都未能驚動,再一看,原本坐在石上的人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