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唇槍舌戰的功夫,簡直比在1771星對付感染者還要難。
畢竟她是個冒牌貨,若真動起手來,輕而易舉就會露餡。
顧昭微微松了口氣,不管怎麼樣,今日算是應付過去了。
将身後的弟子打發了,她喚了沈慎問道:“沈慎,師兄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沈慎恭敬回:“回道君,師父出門前沒說歸程,不過師父出去了十來日,歸程應該在近日。今日之事是否要我傳信給師父?”
顧昭點點頭:“這飛蝗一族今日來勢洶洶,若是五日後他們的太子和太子妃沒回去,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你今日便傳信給師兄,讓他知曉此事,盡快回來。”
沈慎道:“弟子明白了。”
顧昭又道:“還有這太子妃和太子一事,你确定我們墨風閣與他們失蹤無關?”
沈慎道:“我們雖與飛蝗一族起過沖突,但主要是因為渾元境中純獸資源,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慎這些時日并未見到閣中有任何異常,抓了他們的太子對我們也沒有好處。不知道他們為何如此笃定,弟子猜測......或許......是有人陷害。”
顧昭微沉吟,這墨風閣和飛蝗一族離得遠,沖突确實也不太大。
何況墨風閣所處二十四夜隐月宗,是個亦正亦邪的宗門,從來不講究什麼面子,就算真抓了飛蝗一族的太子和太子妃,也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
不過,根據她在的經驗,那虛繩的表現也不像作假,恐怕他們太子真出了什麼事。
陷害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她初來乍到,對墨風閣了解不深,一切還是得等予暗回來處理。
“那這幾日勞煩你仔細查看一番了。”
沈慎:“好。”
說完話,顧昭才想起來自己那個妹妹甯萱。
她站在不遠處,擡起的眼中透着紅,咬着嘴唇看向飛蝗一族消失的方向,似乎還沒從方才的變故裡出來。
顧昭走了過去,問道:“方才有沒有受傷?”
甯萱回過神,回頭瞥她一眼,很快又轉了頭,眼神恥辱又堅決:“甯昭...這一次,是我給你拖後腿了。下次遇到那個該死的和尚,我一定會親手擰斷他的脖子。”
原主甯昭和甯萱二人同出自這九洲中古的世家甯家,是表兄妹。
甯萱作為甯家嫡女,從小備受寵愛,性格養十分驕傲,不過她似乎和甯昭不錯。
大概是因為原主雖然隻是甯奉若外孫,但天賦在所有子孫中最高,平日裡又不像其他兄弟姊妹那樣圍着甯萱轉。
甯家的勢力很大,甯萱又是甯奉若嫡孫,自己既然要完成任務,得和她搞好關系。
于是顧昭出言安慰:“畢竟你還小,那虛繩已經是洞天境修為,比我都高不少,你打不過實在正常。但假以時日,我相信你可以。”
甯萱愣了愣,看向顧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怪異,很快又别開臉,往旁邊走出兩步,不領情道:“我不小,我不過比你小五歲而已!你不相信我,但我會做給你看!”
說罷,她忽然拔出手中靈劍,往空中一扔,而後躍身飛了上去。
顧昭:......她不是說的相信嗎?
顧昭收回視線,恰好對上了另一端甯桑冷漠然望過來的視線。
蒼穹轉墨藍,紫色的霧瘴将四周的懸崖和山谷吞沒大半,先前所見那些紫色花藤上冒出螢火之光,劈出一片明亮。
大概繼承了原主修為之故,借着這些螢火之燈,顧昭能看得十分清楚。
甯桑冷面無表情站在南門空地的另一側,巨大山壁的紫色花藤映襯,他那張五官錯落的臉透出些無與倫比的美,甚至透着一股格格不入之感。
那一雙勾人的鳳眸,沒有了先前所見乖巧的保護色,晦暗得讓人捉摸不透。
他看着她,眼裡漸漸透出一股探究。
顧昭愣愣地站着,一直到有冷風吹來,方才回過神。
不禁捏了捏手中的劍,想起方才他殺人時的模樣,心道美色誤人啊,這甯桑冷相貌确實一等一好,但恐怕不是表面那麼依順無害。
她在1771星出過多次任務,也親手對付過感染者,陳芃他們更算是經驗豐富的老油條,但也沒有誰殺人時像他,仿佛扭斷的不是人的脖子,而是兩顆沒有生命的白菜。
這樣的人,是她的冼爐......
她握劍的手忽地一抖。
沈慎的聲音傳來,将她的神智喚了回來:“道君,回去......是否還要乘弟子的劍?”
顧昭收回目光,看到沈慎握着蒼傾劍,面容清朗,并沒有什麼介意之色。
顧昭嗯了聲,在甯桑冷審視的目光中,拈住沈慎的衣袍,上了蒼傾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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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寒星居後,顧昭先讓沈慎去調查飛蝗太子和太子妃的事,自己則進了房間,在腦中喚出了解書繼續看。
方才她帶出去的那把劍,沒想到竟然拔不開,研究一番,才知道原來這把劍叫聽血劍,是甯昭的本命劍。
作為甯昭卻拔不開本命劍,這樣下去很危險,她得盡快想辦法解決。
第二日,顧昭在寒星居看了一天解書,确保其上基礎人物的信息她能大概記住。
正研究靈器時,忽有人敲門。
顧昭頭也沒擡:“進來。”
腳步聲比先前的要輕,還有一絲冷調香傳來,顧昭擡頭,才發現不是方才送飯的弟子,而是一身黑色道袍的甯桑冷。
少年的墨發用碧玉簪全部束在腦後,修長衣袍襯得身長如鶴。
時值傍晚,深色的霞光透過門格漫進屋内,在他全黑的身上勾勒一層浪漫柔光。
那張本就生得超凡脫俗的臉随之多出幾分朦胧的溫柔來。他薄薄的鳳眼半垂着,順着她的動作望向她掌中擺弄的黑玉指環。
顧昭忙地将手中東西一收,直起身體道:“你怎麼來了,有事?”
甯桑冷似乎有些意外顧昭會這麼說,頓了頓,片刻才恭順而乖巧地說了一句:“道君,今日時間到了。”
顧昭:“時間?什麼時間?”
甯桑冷掃她一眼,見她眉間疑惑。
複又低眉順目,極輕微地蹙了眉頭,仿佛有些委屈:“道君,今日是又在同弟子玩鬧?”
顧昭不明白,但直覺告訴她肯定是原主和這個甯桑冷約定了什麼。
她打量着他,視線恰好掠過他黑綢緞衣襟露出來的雪白脖頸,腦中忽地浮現出昨日她剛傳來時看過的畫面。
不對,這甯桑冷是原主的冼爐,那不成是做那啥的時間?
她臉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