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夜晚緣故,不用擔心有人看見,所以一行人禦劍速度很快,幾乎是來時的一半時間,便回到了封城。
因為禦劍速度快,顧昭抓着衣服不受力,不知在何時換成了一隻手扶住甯桑冷的手臂。身前的人沒有任何表示,隻是腳下的劍速度更快了。
燕台山秦善張裡翁和任務局的梁大人在半路和他們說了告辭,甯桑冷則禦劍帶着顧昭向甯府别苑飛去。
一路無話,隻能聽見夜風呼嘯之聲。
顧昭臉色蒼白地站在靈劍之上,盡力保持着平衡。
或許是白日裡對冼息的頓悟,顧昭發覺自己的忍耐力相比前幾日高了不少,以往這個時候她可能早已因為丹田處的撕裂感而昏厥了,現在不僅意識清醒,還能在速度如此快的靈劍上保持平衡。這麼看起來,是不是她日後修為提升,有朝一日能不用冼爐?
沉寶玉一人禦劍,比他們稍快了一步到了甯府,已經和大家報了平安。
等顧昭和甯桑冷到了甯府上空,山雞、沈慎和楚子慕正坐在院中石桌上聽見聲響擡了眼。
沈慎一擡眼看見顧昭乘了甯桑冷的不鳴劍向他們靠過來。看見二人相依的姿态,沈慎心底劃過一絲異樣。
幾人起身迎了上去,顧昭下了靈劍,立刻放開了扶着甯桑冷的手,怕他厭煩,甚至往旁邊移了一步,到了沈慎身旁。
沈慎瞥見顧昭的動作,心頭再度一動。
甯桑冷也注意到了顧昭的動作,眼底冷淡,心中不由勾起了個諷笑。
到了沈慎面前,就急着撇清和他的關系?
山雞見得顧昭臉色難看,忙圍了過去:“你受傷了?怎地臉色這麼難看?”
顧昭抿唇搖頭:“沒有。”
說完,顧昭想起什麼,猛地看向山雞。
山雞攤攤羽翅,向顧昭眨了眨眼睛:“情急之下,突然解鎖了說話的技能。”
山雞獨自在别苑,沒等到顧昭回來,隻等到了受傷的衆人,不小心在沈慎等人面前暴露了說話的能力,現下沒法再隐瞞。
顧昭怔了一下,掃了眼沈慎和楚子慕,見他們并沒有多大的反應。
山雞會說話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知道也就知道吧。
沈慎視線在顧昭和甯桑冷身上停留了一刻,皺了眉頭,沉聲說:“此番是弟子不察,沒想到張靈術竟有這麼大能耐,還請道君責罰。”
顧昭道:“沒事,這事怪不了你,本君也未曾察覺出來,沒想到他竟然和影族勾結。”
山雞訝然:“影族?是浮圖島的那個影族?”
顧昭點頭。
她在路上翻了解書,影族原先也是一修仙名門,但後來門中弟子不知在哪學會了禁術——逆轉法陣可以将低于自己修為的生靈修為全部吸走,化為己用,對修仙之人威脅極大。
後被人妖兩族聯手抵制剿殺,餘部逃去了有天塹之稱的浮圖島,改頭換面成了影族。影族人數雖少,但危害卻極強,那些人吸收了旁人修為,還喜歡把人做成傀儡。
通天宮能把人偶做成人,已令人忌憚,影族喜歡把活人做成傀儡,則更加恐怖。
山雞啧舌,說:“那憑借你們的修為能逃回來,真算命大啊。”
楚子慕忍不住看了眼山雞,沒想到這短舌鳳稚竟然能說話,不過說話不太好聽,還不如不會說。
沈慎說:“張靈術的事,還要感謝沉師弟,若非他提前察覺,通知了燕台山弟子,不然說不定我們都成了張靈術手下的傀儡。”
他身為大師兄,不論是在霍府對禁制的感知,還是在張靈術這事上,都不比自己的師弟警覺。
沈慎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修為竟然如此不堪,他暗下定決心,日後定要更努力修煉。
楚子慕聽見沈慎所說,突然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但瞥了眼沉寶玉,還是咽了下去。
顧昭聽到沈慎說起沉寶玉,便想起在方洲内他的表現,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有些反常。
不過沒有證據,也許是她想多了:“确實要感謝寶玉。他在我和桑冷之前禦劍,應當提前回來了吧?”
沈慎說:“已經回來了,現在在房内休息。”
顧昭點頭,再問了甯萱、陸凡花影一番,聽說他們都沒大礙,隻是修為受損尚在休息,方才放下心來,“這一次的事我們要吸取教訓,下一次決不能再貿然進入旁人的任何法器之中了。”
沈慎點頭,“弟子謹記。”
見顧昭臉色越發慘白,忍不住問:“道君這般,是有哪裡不舒服?”
顧昭難受是難受,但不好直說,隻含糊道:“大概是今日在方洲内折騰了太久。”
沈慎目聞言輕輕皺了眉,劃過一旁的甯桑冷,突然想到什麼,再問的話卡在唇邊。
甯桑冷一直站在一旁未曾說話,這時道:“道君不是在南陵的時候便覺得累了麼?師兄和師弟也受了傷,和師兄有什麼話,不妨留到明日再說。”
顧昭瞥了眼甯桑冷,見他長睫半斂,鳳眸乖巧,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她确實不想再耽擱了。
沈慎點頭:“道君早點休息。”
說完便和楚子慕告了退。
山雞見顧昭如此臉色,大概猜出顧昭和甯桑冷要做什麼,又想起昨日顧昭在泫阆鎮時不美好的體驗,心道它明日一早便去找師兄,給這兩人都看看。
甯府在封城的别苑很大,山雞幹脆自己重新找了間房,說:“今日先湊合着,本鳳鳥先休息去了,你們自便。”
顧昭猜湊合應當不是什麼好話。她沒搭理它,甯桑冷也沒有多餘反應。
等人和山雞都離開,轉眼便隻剩下顧昭和甯桑冷兩人。
院裡有燈,微涼的夜風吹得燈火微跳。
顧昭的目光從甯桑冷地上的影子挪到他臉上,動了動唇,思考着該怎麼開口。
以前自己是甯昭,即便直截吩咐他進行冼息交流,也未曾覺得太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