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将紙遞給顧昭,又将另外一張放進了空間戒:“師弟根骨好,且又有小寶和我擔保推薦,師父她老人家高興還來不及,不會有意見。”
入宗契約上寫着弟子要履行宗門義務,行使宗門權利,待滿一月若不滿意可自行退宗。這沒寫明的義務和權利,顧昭有種上了賊船的不踏實感。
放好契約,裴止眉眼溫柔對顧昭說:“好了,現下你就是我無為宗的弟子了,要不我現在就給你醫治?”
顧昭:“嗯?”
山雞:“你不是說隻有師父會?”
裴止摸摸鼻子:“那不是之前嗎,現在你師兄我也會了。”
山雞無語,但看在顧昭在的份上,也不好表現出自己的不靠譜來,它隻好道:“哈哈,那就太好了。”
顧昭雖然相信山雞,但對裴止卻沒那麼相信,而且離尋花會尚有一段時間。她說:“現在不急,過段時日,再來找——師兄幫忙。”
裴止也不強求,點了點頭,想起什麼:“不是說還有位道友也有問題?既然我來了,一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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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拎着點心去找甯桑冷的時候,他正在屋前練劍。
少年玄衣,劍意如人,看似很輕柔的招,卻暗藏了殺意。一雙鳳眼不加掩飾的時候,有種目空一切的冷淡和倨傲。
但見顧昭來,他收了劍,斂了眉眼,又換成了熟悉的乖淡之感。
他問:“道君這麼早來找弟子有事?”
顧昭嗯了聲,将手中點心放在一旁石桌上,思考應該如何開口。
甯桑冷二十一歲卻沒有分化性别,大概率也和甯昭一樣,有什麼心理問題。隻是顧昭隐隐擔心,這心理問題不會和原主有關系吧?畢竟他性别認知本為男,甯昭這厮給人下毒,迫使他成了他冼爐。
顧昭越想越覺可能。默默安慰自己,甯昭非她,畢竟不能怪在她頭上。
甯桑冷見得眼前人蹙着眉頭不說話,又再度開了口:“師叔?”
顧昭方才回過神來,她笑笑,打開食盒,将裡面的點心端了出來,然後擡眸看向甯桑冷,眸子裡綴了幾絲認真說:“昨日在方洲是你帶我出來,晚上又給本君補了冼息,這點心是本君親手所做,是為感謝,謝祭君吃一點?”
甯桑冷視線落到顧昭手中的餐盤上,盤中堆了幾塊“點心”,形狀奇特,歪歪捏捏,各個方面都不能算點心。如此難看的點心,其他人恐怕做不出來。
甯桑冷的目光複又移到顧昭臉上,幾不可查蹙眉,捉摸不透暗了暗。
不禁輕嗤:“又給他下了毒?”
表面溫聲:“嗯,謝過道君。”
顧昭沒動,甯桑冷終究收了劍,伸手接過。
顧昭眉目清明看他接過,打算放在一旁石桌上:“謝祭君是不喜歡?”
甯桑冷的手指輕微一頓:“沒有。”
顧昭哦了一聲,“那為何不吃?”
甯桑冷頓了頓:“弟子沒有用膳的習慣。”
顧昭哦了一聲,蹙眉:“可是本君辛苦了一早上,處理花瓣的時候,還險些将手指切了,謝祭君不賞臉嘗嘗嗎?”
甯桑冷聞言,下意識瞥了眼顧昭的手指,她手垂在兩旁,指尖确實有血痕。
甯桑冷一大早心情還算平穩,此刻卻又躁惡起來,如同火苗撫過他胸膛。
顧昭眼見他低斂着頭顱,沒有多少表情,不知在想什麼。
顧昭想到什麼,抓了快點心放入唇中:“沒有下毒,味道也還尚可。”
甯桑冷聞言,撩起眼皮看了眼顧昭,審視般看了會,唇角輕輕扯起,乖順地說:“道君想多了。”
他說完,修長的手指将那團點心拈起,放入口中。
顧昭瞅着甯桑冷表情,沒有錯過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詫異,她微微挑眉:“我沒騙你吧?味道是不是還不錯?”
口中的點心是花瓣、蛋黃、奶的香味,軟糯香甜,兼具一點嚼勁。
這是顧昭在星際最拿手的點心,但模樣不能做得太好,畢竟甯昭這厮沒怎麼下過廚房。
甯桑冷從軟糯香甜中品出了一絲千年紅果的藥味,眼底波瀾微起,勉強吃完一塊,語氣極輕地嗯了聲。
顧昭此番送點心并非無意,而是方才她向裴止讨了那夢回草的解藥,恰好裴止有,她便将那前年紅果剁碎放進了點心。雖然她猜測甯昭大概率是給甯桑冷下的蠱毒,但以防萬一,她還是将夢回草的解藥也給他準備了一份。
甯桑冷低垂着眉眼,面上乖淡退卻一分:“道君過來隻是為了給弟子送點心?”
顧昭思考了半天措辭,覺得還是不能直說:“本君在封城認識了個朋友,恰好懂些醫術,本君想着,謝祭君手上的傷疤尚未全好完,想讓他看看。”
甯桑冷黑眸沉沉,目光再度落到顧昭臉上,眼見眼前人神色坦然,胸膛間情緒無聲蕩漾。
這麼關心他?
甯桑冷收回視線,斂下的鳳眼深不見底,莞爾:“好。”
師姐來信說很快就會回來。最後幾日了,他想玩,他便陪他玩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