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沒想到她動作這麼快，今日還沒歇息，就要替她看病，一時還有些沒轉過來。

被裴止領着轉過幾條山道，到了霜雪池。

霜雪池在無歡峰峰頂處，四周山川樹木皆被白雪覆蓋。

池如其名，四周長着的枝蔓上結着霜花，池水暗紅升騰着熱氣，空氣裡浮動着一股說不上的靡靡之氣，還有一絲腥味。

顧昭站到池邊，望着眼前的“血”水，嗅着空氣裡的氣味，握着聽血劍的手指不由一顫。

她眼裡有些一言難盡：“師兄，這霜血池是什麼做的？”

裴止沒有錯過顧昭神情裡的顧慮，他笑了笑：“昭昭别擔心，這雖然看起來像人血，但不是人血，而是天然的靈池，裡面的水含了豐富的藥物和礦物，所以才會呈現出這個顔色。”

“真的？”

“師兄還能騙你不成？這池水對修複經脈大有好處，師父讓你來，目的也是想讓你疏通經脈。”

“而且昭昭你不知道，新入門的弟子，師父一向不讓用，第一日便讓你過來，說明師父她老人家對你很喜歡呢。”

顧昭轉頭看裴止，他臉上還是慣常的笑，原來濉禾那表現是喜歡她？

勉強壓下疑慮，将手中的聽血劍放進空間戒，微微上前一步。

看了會池水，又轉頭觀察了眼四周，又浮出了些疑慮：“那，就這麼泡？”

青天白日，四處也無遮擋，就這麼脫光了下去泡？

“這裡下了禁制，别的人進不來，昭昭不用擔心。”

見顧昭還是不動，裴止道：“至少要泡上兩個時辰才有效，若是昭昭還是擔心，那師兄陪你一起泡？”

說着，裴止的手指落到了腰間。

見裴止已經開始解腰帶，顧昭吓了一跳，忙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一人即可。”

裴止的手停下，不确定：“真不用？”

“不用不用。”

裴止便将腰帶系了回去：“既然如此，那昭昭快下去。”

顧昭見他說完，就在一旁看着。

微蹙了蹙眉：“不瞞師兄，我不太喜歡泡澡時有人在一旁看着。”

裴止看她，眸子微動，“那師兄過會再來。”

......

池水雖冒着水汽，但溫度卻不高不低剛好。

沒多時，顧昭感覺到有一股暖意撫過周身經脈，令人神清氣爽了不少。

等她再一次睜開眼，頭頂上的蒼穹已暗，星辰密布。

還沒穿衣服，裴止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差不多了昭昭，起來我帶你去住的地方。”

-

顧昭發現自己雖然也是山洞，但洞府卻比陸凡、花影和甯桑冷的好不少，洞府中還擺置了一張巨大的暖炕，上面鋪着繡着鳳鳥紋樣的錦被，看起來價值不菲。

果然親弟子還是有好處。

她去時，濉禾已經在在她的洞府内等候着她。

“今天晚上先解決你身體不分化的事，那同生蠱難解，需要你修煉到洞天境以上，才可能清除。”濉禾手中端着一碗藥，“不過這味白蓬子可以幫助你抵抗蠱毒，随着你身為提升，這蠱毒的作用會越來越小。”

在把藥碗遞給顧昭前，濉禾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你現在煉的可是素心輪回法？”

顧昭見自己師父神色肅然，不知道她修煉素心輪回法有沒有什麼不妥，但她的秘密兩人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她便也懶得隐瞞，嗯了聲。

濉禾道：“你既然修了素心輪回法，在洞天境之前，必須要一直修煉下去，中途不能放棄。”

“不然，喝了這白蓬子對你反而有害而無益。”

顧昭：“師尊的意思，修煉這素心輪回法很難？”

濉禾道：“你既然選擇了修煉此法，難道不知道它其中厲害？”

顧昭想起山雞的話，還有她在典籍上看過的介紹。

“素心輪回法極難修煉，要身處冼息豐沛之地，稍有不慎便會功法反噬，輕則修為退步，重則經脈斷裂，但如果修煉得當，配合其他功法，修為上漲也極快。”

如此說來，看來修煉這素心輪回法真的很難？

見顧昭臉上浮出遲疑，濉禾道：“那等你想好了再說。不過這白蓬子百年才結一次果，這一次浪費了，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

顧昭視線落到濉禾手中的藥碗。

她的任務是在臨淵之中勝出，兩月後還需要去尋花會，這素心輪回法若真能提升修煉速度，對她來說，豈不是正好？

顧昭思索了一會，伸手接過，“白蓬子難得，師兄既然為我尋來，當然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不過伸手接過來，看着黑糊糊還散發着一股惡臭的藥汁，顧昭念頭忽地一閃，

她這一趟是不是有些過于輕率了些？

跟着裴止來了無為宗也就罷了，還泡了霜血池的水，眼下還有這藥.....根本不符合她做人謹慎的态度。

見顧昭盯着藥碗不動，裴止擡了擡眉：“昭昭這是，怕苦？”說着，他便笑道，“等待會，師兄帶你去吃糖去。”

......

裴止是山雞的師兄，山雞是她靈寵，他們朝夕相處多時，若真的要害她，她怕是死了好幾回了。

疑人不信，信人不疑，想到這裡，顧昭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喝完藥後，顧昭被引導着坐到了炕上，濉禾盤腿坐到了她對面，咬破指尖，在她眉心一點。

冼息在她四周浮動，再開口時，聲音仿佛帶了蠱惑：“閉上眼睛。”

“想一想，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事。”

顧昭還沒來得及反抗，意識不受控制地順着她的聲音而動，下一刻，腦海中赫然浮現出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