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擡眸去看她。

對面人眼睛微彎，瞳孔裡閃着細碎光芒，夏日叢林裡螢火蟲一般，明晃晃的有些紮眼。

甯桑冷出神一般看了會，像反應了一會她的話。隔一會他哦了聲，長睫遮掩的眸底劃過幾絲輕哂。

别說這裡是競争激烈的修仙世界，就算是大禹州普通凡人，為了利益，前一刻還是手足相親，轉眼就兵戎相見的比比皆是。有朝一日、來日方才這種話，她張口就來？

但對面的人卻絲毫沒覺得自己所說有什麼不妥，甚至還對他淺淺的寬撫一笑：“隻要謝祭君你和本君一條心，未來我出人頭地不是什麼難事。”

甯桑冷眼底的哂頓住。

隔了會，他似有些好奇地問：“道君口中的發達，出人頭地，是什麼意思？”

顧昭：“近期，自然是尋花會拔得頭籌，”她頓了頓，擡頭看向洞頂墨藍色的夜空，“至于更遠，當然是和其他修士一樣，突破桎梏，邁入破界之境，升入上古。”

系統讓她升入上古，她必須做到，隻有這樣她才可能回去。

說完，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甯桑冷：“謝祭君呢？你有沒有什麼想要達成的事？”

甯桑冷頓了一下，不知在想什麼：“弟子和道君差不多。”

顧昭想起系統的預測，不由道：“你也想要升入上古？那本君預測，你肯定可以成功。”

甯桑冷：“道君這麼笃定？”

顧昭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是啊！必然能。”

末了又加了一句，“若是順利的話，說不定到時候本君會和你一起，升入上古呢。”

甯桑冷怔了怔，看到她眼裡含着的憧憬。

和他一起？

......

說話間，顧昭已經将地上的東西收拾好。

甯桑冷隻是站在面前，什麼都沒做，她卻覺得他存在感越來越強。

起身倒了兩杯茶，給甯桑冷一杯：“你有沒有覺得，這山洞裡入夜了有些熱？”

甯桑冷握着茶杯，緩緩掃視顧昭，對面人皮膚上暈染了一層薄紅。

顧昭放下茶杯，還用手扇了扇：“真熱啊。”

甯桑冷視線落到手中茶水，不冷不淡地說：“不是熱，是道君體内的毒發作了。”

顧昭手中動作一頓，回過神來，是了，她現在體内還有蒼簡容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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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又灌了好幾杯茶，卻壓不回熱意，甚至還越演越烈，她瞥了眼天色，銀月如鈎，不過戌時。

她坐回床上，餘光瞥見，床下的甯桑冷将手撫上腰帶，開始解衣服。

她額角跳了跳，出聲阻止：“先不要。”

甯桑冷手中動作一頓，挑起眼皮看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道君不要？”

顧昭皺着眉頭，思考措辭：“先前本君不是同你說過，要努力修煉，争取不用你提供冼息，所以我想先等等。”

現在她還能忍，她想等到實在受不了再說。

甯桑冷有些意外，視線裡她臉色已經不好看，他黑眸裡劃過些不明光芒。

隔了會，他重新将腰帶系好，配合地輕緩哦了一聲，說：“那弟子在一旁等着。”

顧昭盤腿坐在床上。

她已經服用了裴止給的白蓬子，按照同生蠱的記載，随着功法提升，她能更好掌控冼息，減少對子蠱的依賴。她白天修煉了一整天，丹田處的冼息更加濃厚，而且此處冼息豐沛，她想知道，這樣的情況她能忍受到什麼地步。

畢竟她答應了甯桑冷要盡快修煉，不用他冼息。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方面，甯桑冷雖然現在很配合，但他陰晴不定，萬一哪日他改了主意怎麼辦？

而且按系統的提示，他既然在尋花會之時計劃要殺她，說明在那之前，他或許已經找到了蠱毒的解法，屆時就算不殺她，也不可能會再給她提供冼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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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桑冷坐在桌前的椅子裡，後背微懶地靠着，似百無聊賴一般，手指緩慢、又規律地輕點着手中瓷杯，看着眼皮看前面的人。

打算未來不用他的冼息？

......

冷風吹來，将溫泉池水的霧氣吹散，彌漫至整個空間。

燈光下，顧昭的面容和身體一覽無遺。

不隻是不是有霧水暈染之故，顧昭這具身體比往日更加纖細，本就雌雄莫辨的臉，連劍眉都變得纖細，現在更像一個女子。

甯桑冷面無表情地看着，無端的，腦中突然浮出宋蘭棠讓他不要抑制分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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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忍到快崩潰才睜眼，動了動唇，卻有點尴尬，不知道怎麼開口。

少年靠着椅背側對着她，在把玩手裡的茶杯，在某個時刻，他似乎調整了一下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