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溪山猛然轉身,天幻真人動作停在半空,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動手。
剛剛邁進光裡的江安然緩緩收回腳,對江無恙這樣挑釁大能的勇氣表示佩服,不過希望他下回注意遭殃的還有無辜路人。
“孽障!”燕溪山動了怒,不自覺地牽引筋脈中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法力。
即使憤怒成這樣,燕溪山也沒有随意将自己的威壓施加到身邊人身上,他隻是又憤怒又失望地看着江無恙,俊美的臉被憤怒染紅,卻更加生動。
天幻真人下意識就要出手,卻見燕溪山側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于是又若無其事收回手,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這樣窒息的氛圍裡,也隻有江無恙才敢頂着兩位高階修士刺人的目光向後走,一把拉出躲在陰影裡觀察着的江安然。
不過江無恙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是盯着燕溪山,沒有離開半刻,直勾勾地,像是頭一次聞到肉味的小狼,生怕丢失掉美味。
“屬下與江親傳情投意合,彼此情誼甚笃,要想我們分來,除非……”江無恙整暇以待,勾起嘴角,那張普通的臉此時容光煥發,“除非有我娘親和師父口令,不然,山無棱天地合,我也不會放手。”
一直畏畏縮縮的江安然眼中精光迸發,似是抓到了線索的一角,他情真意切道:“求真人和魔尊成全。”
天幻真人皺起眉,好似在問江安然怎麼會蹚渾水。
燕溪山盯着他們牽在一起的手,胸膛起伏極大,金色的眼眸裡怒火熊熊,他撩起衣袖,露出精幹的小臂,蜿蜒的青筋随着小麥色的肌肉起伏,燕溪山握住兩個人的手臂,硬生生地将他們分開。
“你們和其他誰都行,就是不能是你們兩個!”燕溪山站在中間,隔開他們兩個,給出自己的解釋,“你們要是在一起,都成不了元嬰!”
這确實是會心一擊,江安然幾乎要脫口而出保證自己不會和江無恙同流合污,但很快反應過來閉了嘴,等着江無恙開口。
果然,江無恙握住燕溪山的手,眼裡一片澄淨,威脅之意卻快要抵到燕溪山眼前了,“我和安然情比山高,縱然是死在天劫下又如何?”
“反正我的娘親和師父都沒了,若是沒了安然,我也不獨活。”
安然?江安然抿着嘴,生怕松開一點自己就吐出來了。
真是太奇怪了,江安然自己都覺得這一幕太荒唐了,背後涼意蔓延上心頭,打心裡地覺得要是他倆是真的,估計真渡不了劫。
“孽障!咳咳咳……”燕溪山再也壓制不住體内的法力,雖然不想在兩人面前露怯,但流動着的法力與魔界開始勾連,燕溪山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法力正在流進虛空。
雙腿驟然失力,燕溪山松開兩人,反手抓住長長的鎖鍊,不至于讓自己跌坐下來。
江安然反應的根本不像是金丹初期的修士,他在被松開的瞬間感受到燕溪山的失力,下意識抓住燕溪山的衣袖,想要他靠在自己身上。
而江無恙出神地看着這一幕,嘴唇發白,等到江安然拉住燕溪山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也急忙拉住失力的燕溪山,也就在這個時候,江無恙才發現往日裡端坐上方、俯視魔界衆生的魔尊居然這麼輕,他沒有用力都能拽過來。
“魔尊!”江安然喊道,不假思索地擋開想要再過來一點的江無恙,自己先搶過視線道,“怎麼回事?現在怎麼樣?”
燕溪山勉強站起來,那張冷峻的臉上滿是疲憊,他的眼睛霧茫茫地,下意識回頭看去。
後面的天幻真人閃身而來,别開江安然和江無恙,伸手摟住燕溪山的腰,為他提供一個支點。
“無事,隻是舊疾罷了。”燕溪山體内不斷流出的法力在天幻真人持續的補充下逐漸平息躁動,不再與魔界氣息勾連。
江無恙心仿佛空了一大塊,眼裡滿是驚惶,不安的說:“尊上,尊上何時……都是我的錯……”
聞言,燕溪山果斷地說:“不是你的錯,江無恙,這是舊疾,與你無關。”
“不過現在你們都該走了,”燕溪山閉上眼,突出的眉骨投下淺淺的陰影,喉結上下滾動,“記住我說的話,你們不可能在一起。”
誰能想到小時候那麼不對付的兩個人,如今居然聯手給他來了這麼一出“驚喜”?
但江安然和江無恙都沒有動,不僅沒有動,江無恙甚至還想在天幻真人眼皮子底下去拉燕溪山的手,看得江安然蠢蠢欲動,卻不敢出手。
天幻真人立刻動手,他冷着臉,寒氣缭繞在江安然和江無恙身上,若不是天幻真人有意收斂威勢,恐怕現在站在這裡的就是兩座冰雕,因為不能再多做什麼,所以天幻真人隻能夾帶私貨地拂袖将兩人甩出門去。
随後關切地摟住燕溪山,一把将他橫抱起來。
燕溪山挨着天幻真人的脖子,氣音道:“兩個小崽子,真是欠他們的了。”
“要殺掉麼?”
“不能!”燕溪山的聲音難得冷硬起來,堅決地說道,“師兄,答應我,無論出了什麼事情你都不能殺了他們。”
“你絕不能、絕不能殺他們。”
“那可是……”我們的孩子啊,燕溪山望着天幻真人與曾經有幾分神似的側臉,透過這副陌生的皮相紮進裡面的靈魂,似乎不僅要天幻真人聽到,更要他後面的什麼人聽到。
天幻真人腳步停滞了一瞬,神色變幻,最終還是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