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s市的官方發布公告,所有生産必需品企業正常進行運作,不得停工,違者以擾亂社會治安的名義從重處罰。
楊老闆火冒三丈,以前都是自己剝削别人,頭一回當被欺淩的弱小,還一聲都不敢坑。
至于反抗?
商圈裡敢冒頭的幾個已經被叫進局子裡喝茶了。
“老闆,那我們真要下達通知,讓員工們再回來?”
助理在旁邊半天不敢吭聲,等楊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才小心翼翼問。
“不然呢,沒看到城外那一圈槍嗎,咱現在就像熱鍋上的螞蟻,還有人把鍋蓋扣上了,湊合着活吧。”
“還有一件事,剛才前台來電,張老闆派了人來,在一樓大廳等着。”
不管世上真有什麼妖魔鬼怪,還是明天就有小型星撞擊地球,在這之前,日子總還要過下去的。
楊老闆一臉不快,尤其是想到自己的朋友李樹林,這痛苦更加了一層。
李樹林經營的鑫源公司并不在官方名單之内,而且他本人人脈廣,路子多,說不定這時候早就逃到大西洋彼岸了。
兩人是在一次商業活動中認識的,原本經營的公司都不算大,一起做天天喝茶的快樂鹹魚,可這李樹林這兩天不知道搭上了哪股東風,公司規模迅速擴大,甚至和本市的龍頭企業搭上了線。
自己的失敗固然痛苦,但别人的成功更令人憤怒,說好一起當鹹魚,你怎麼先背叛組織?
但李樹林發達之後也确實沒忘記這位釣友,把盛名集團介紹給了楊老闆,盛名集團出手十分闊綽,幫他解決了兩年前資金鍊斷裂的燃眉之急,但是這交易的東西……
“那邊沒有說清楚,但好像是想和您談一筆生意。”助理吞吞吐吐道。
“怎麼不早說。”
助理暗自暗歎老闆川劇變臉的技能,連忙小跑着緊随其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自己老闆的面色透露出一絲慌張。
……
“晚上有個商務宴會,你準備一下。”
蕭晟雲收到上司短信時一陣頭疼,像他們這種機械化程度高的企業内部人員很少,基本每個人都身兼數職。
很不幸,蕭晟雲憑借着優越的臉在同事中脫穎而出,一般像這種場合,他隻要穿上身體面的衣服,在老闆旁邊擋酒就行。
一般男老闆更喜歡那些剛出社會的清秀小男生,對他這種職場老油條不敢興趣,反而是女老闆更喜歡這款。
好在楊老闆有良心,雖然不是很多,但也幹不出把手下職工送人床上這種事。
轟—
引擎發動,黑色的車擺了個漂亮的弧度,劃着弧形穿過凝脂的車流,向着遠處某個燈火通明的建築駛去。
車内彌漫着香煙的氣味,蕭晟雲将車開了一點縫,暗中掃過半眯着眼的頂頭上司。
楊老闆是個酒鬼,以前每次去談生意,總是興緻頗高地從酒櫃裡選取酒款,非要喝到爛醉才回去,現在年齡漸長,也不免得讓人擋幾杯酒。
但無論是不能喝酒也好,談不成也罷,總不至于讓人面如死灰,蕭晟雲暗自思量。
今天的酒局似乎不尋常。
他胡思亂想着,司機一個急刹,精準停到了車位上,蕭晟雲險些和前面的玻璃來了個親密接觸。
到了。
他熟練起身,跑到後備箱把東西拿上,又畢恭畢敬給老闆打開車門。
楊老闆擡出一條腿,半天沒出來。
“快扶我一下,這腿坐麻了。”
不像是腿麻,因為楊老闆的表情不像參加酒席,像參加親媽的葬禮。
兩人把老闆扶上去,包間裡做了兩人,都穿着黑西裝,做到主賓位置的是個年輕人,似乎有點眼熟,蕭晟雲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人似乎是上次來工廠的其中之一。
見人到了,年輕人擡起眼,不冷不熱道:“看來今天挑的日子不好,辛苦楊總在路上堵了這麼長時間,一會兒可要自罰三杯。”
他聲音帶着笑意,眼中卻是一片含義,水晶燈反射的光映着黑色的眼珠,顯得有些瘆人。
“那是那是。”楊老闆的腿更麻了,如果不是身邊兩人扶着他,恐怕就要當場癱在地上。
這可不像是談生意的樣子。
除了蕭晟雲外,楊老闆就隻帶了一個經理,偌大一個圓桌就五個人,難免有些冷清。
“這是我們公司的工程師,别看長得年輕,酒量可是不錯,我帶了好酒,今天大家都不醉不歸!。”
楊老闆回過神來,像往常一樣熱絡招呼着。
蕭晟雲注意到那雙黑色的眼珠長久落到自己身上,似乎看到了什麼感興趣的東西。
看來,這的确是場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