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隐匿在地下,罕見地沒有多說話,那蓄水池中的液體令他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和恐懼。
水流在池子和管道之間流淌,上面偶爾泛起幾絲漣漪,但他總覺得,裡面似乎有什麼别的東西……出現。
“快走吧。”
影子不停催促着,蕭晟雲拿着瓶子仍然站在原地,注視着液體一動不動。
源質是污染物的力量之源,也是它們生存所需的基本物質,面對着這瓶水,無異于在一個饑腸辘辘的人面前擺一桌滿漢全席。
蕭晟雲看着那充盈着源質的池子,有些後悔瓶子拿少了。
好餓……
就像人類的青春期食量大增一樣,不知從何時起,他的身體深處就湧現出了強烈的饑餓感,五髒六腑都在叫嚣着饑餓,人類的食物卻無法滿足空虛的胃。
他擰緊瓶蓋,轉身離開,餘光不經意掃過水池。
猛地停住。
剛才還算平靜的水池此時卻劇烈湧動着,随後上面先後冒出一個個氣泡,下面似乎有一團火,将池子裡的水燒的滾沸。
“快離開。”
“影子”察覺到了什麼,聲音嘶啞得大聲喊道,但已經來不及了,一條黑色的不明生物迅速從池子裡翻出,向他直直撲過去。
“這什麼東西!”
他慘叫一聲,身體與土地融為一體,不斷飛奔着。
在昏暗的光下,蕭晟雲看清了—那是一條通體漆黑魚類生物,身上覆蓋着層層鱗片,紫色的眼睛鼓脹。
好在這魚并不能融入地下,在地闆上跳動着,像是那些擱淺在海灘上的同類。
很快它發現自己啃不到地裡的食物,轉而将目光投向岸上的同類。
一般高階污染物對低階有一種無形的威懾力,可這條魚脫離了水,它快死了,對死亡的恐懼足以蓋過身體的本能。
蕭晟雲與那條死魚的眼睛對視了一眼,擡腿向門口跑去。
他現在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人是不能徒手碾碎污染物的。
蓄水池裡的水持續沸騰着,水面升高,逐漸溢出,地上鋪滿了深褐色的液體,伴随液體流出的還有無數漆黑色的遊魚。
水流蘊藏着巨大的污染,影子從地裡面跳出,一把拽住蕭晟雲,向門口跑去。
與此同時,刺耳的警報聲響徹車間。
“你去哪裡?”
背後傳來“影子”的喊聲,蕭晟雲并沒有跑到出口,而是來了個急轉彎。
“上來。”沒時間說更多,前面是樓梯口,他一路向上,飛快爬到那些巨大鐵罐的頂端。
兩人在十幾米高的上空,那些魚再怎麼樣也不會飛,隻能在地闆上蠕動着。
大約兩三分鐘後,一群身穿紅衣的人破門而入。
玫瑰教會—
“影子”舌根發苦,聲音堵在了嗓子眼,原以為污染是自然形成的,沒想到竟然有他們的介入,而且領頭的還是教會裡的紅衣主教之一—毒蛇。
根據目前所知的信息,教會共三位紅衣主教,分别代号“烏鴉”“藤蔓““毒蛇”,仨人地位僅次于教皇。
“毒蛇”的能力是腐蝕,他的力量能将接觸到的一切事物湮滅,如果單論攻擊性的話,他是三人中最為強大的。
“這裡值班的人呢?”毒蛇擡起手,溢出的水流似乎被無形的屏障擋住,那些水中的魚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劇烈跳動着。
随後白色的煙霧從地面上升起,魚,和,水被一點點蠶食,直至消失不見。
教會的其他人将頭埋地更低,稍有差錯,他們骨頭和血肉一樣會化成白煙,風吹即散。
一陣刺耳的聲音從顱骨中響起,那是污染物死前發出的慘叫,那聲音如此的凄厲尖銳,蕭晟雲不得不半跪在鐵闆構成的空中走廊,面目因痛苦而扭曲。
鎖鍊發出輕微的響聲,好在這裡足夠高,下面的人并未察覺到。
毒蛇走到水池邊緣,将手裡的物體丢進去,就像潑了一碗涼水一樣,水面上瞬間平靜。
他擡起頭,環顧四周,盡管知道他的視線看不到這個高空處的死角,兩人仍不免心驚肉跳。
“入侵者此時還在這裡。搜!”
一聲令下,教會成員已經開始爬上樓梯,這裡就這麼大地方,藏人的地方不做他想。
照這個趨勢,很快他們的行蹤就會暴露,蕭晟雲和影子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出了猶疑。
“影子”的天賦并非戰鬥方面,而且他這次的任務是保護這位熱心市民的安全,如果讓一個來幫行動處調查的普通人意外死亡,那他們還有什麼臉喊着“保護人民安全”的口号。
“還有沒有其他出口?”
腳步聲從身下響起,那群人爬上來的速度極快。
“近在眼前。”
蕭晟雲指了指身下的大鐵罐,那罐子入口極窄,直徑大約一米,地下深達十幾米,黑黢黢深不見底,看一眼就令人心裡發怵。
這家夥到底是不是個普通人
“影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對方幹淨利落地翻身,爬進那似乎無底的鐵罐裡,随着腳步聲的迫近,他隻能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