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席越才慢慢開口,卻問的是:“吃飯了嗎?”
葉星珩聞言鼻子一酸,頭往左邊偏了偏,沒有說話。席越看他嘴角下撇,一臉委屈的樣子,心口再次緊縮,又泛起了密密的疼,最後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好像妥協了什麼似的。
他終于又揉了揉眼前細軟的黑發,彎下腰低聲問:“怎麼不說話?都不願意理哥哥了嗎?”
葉星珩僵了一瞬,仿佛能感受到頭上那隻手的溫度,随即快速又小聲說:“沒有,我吃了。”
“哦?金軒閣的話,查你有沒有吃也就一句話的事。”席越一看他就知道在說謊,故意這樣說。
葉星珩顧不上剛剛的心酸委屈,這時心虛占了上風,他的聲音更小了,“我沒有,我是在家做的。”
“是嗎?那你帶我看看你用的哪個鍋做的菜。”席越站直身,似笑非笑看着他。
他聞言瞪大雙眸,似是沒想到席越還能這樣,隻漲紅着臉,不敢回答。今天除了早上吃了吐司他就沒有吃東西,吐司還是因為那是席越做的,他舍不得浪費。
他不知道說什麼,隻是不安地站着,眼睛向下緊盯着腳尖。剛剛站起來太急忘了穿鞋,白嫩的腳趾就這麼裸露着,還不自覺動了動。
席越順着他的目光向下,随即皺起眉道:“怎麼也不穿鞋?地闆涼。”
說完也顧不上對方剛剛的謊話,直接拉着人坐下,又讓人把鞋子穿上,問道:“吃金軒閣可以嗎?”
“什麼?”葉星珩茫然擡起頭,一時聽不懂這意思。
“你沒吃晚飯,現在讓金軒閣送,可以嗎?還是你有别的想吃的嗎?”
葉星珩愣愣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席越看他呆呆的樣子,莫名可愛,忍不住輕笑出聲,疑惑問:“這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啊?”
“哥哥,不用麻煩,我随便吃點就行了。”葉星珩看到席越笑,臉色也沒早上那麼冷淡,雖然不明白對方的轉變,但他心裡也沒那麼害怕與難受了。
“你說我早餐随便不好,怎麼到自己就晚餐随便了?”席越不認可,随後想到什麼,聲音倏忽沉了沉,“你一天都沒吃飯?”
這句話雖是問句,實則語氣卻有一種肯定。
葉星珩心裡剛放松了些,馬上就被這句話吓得又緊繃着,他不敢直視席越,隻用餘光看,隻見對方臉色黑了一層,剛剛的笑意也瞬間消失不見,本就清冷的眉眼看着更冷了。
葉星珩蓦然坐立不安,也不敢繼續說謊,隻低着頭,雙手不安地攪動着。
席越看他一臉惶恐不安又不敢說話的樣子,剛剛的氣不由得就散了大半,知道都是自己早上吓到人,于是語氣特意放柔些,“早上是我不好,我不該……”他頓了下,一時想不出自己不該什麼,不該自己做早餐?不該說以後在公司吃?不該拒絕對方為自己做任何事?最後隻得說,“我不該說那些話,是我不對。”
葉星珩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跳躍到早上,而且席越還攬了所有的問題,他搖了搖頭,正想說話,結果席越又語氣嚴厲接了一句:“但是,你也不應該一天都不吃飯。”
席越說到這裡頃刻皺起眉,一想到葉星珩一天都沒吃飯,他是又氣又心疼,想說點重話也舍不得。初見時對方那麼瘦弱,光有個子不長肉,好不容易這段時間養得好了些,結果現在直接一天飯也不吃了。
葉星珩看到席越的眉頭皺得都成川字,臉色越來越冷,他急得直接拉着席越的手,不知道說什麼,隻會軟着聲音認錯:“哥哥不要生氣,是我錯了,我以後會好好吃飯的。”
席越沉默了一會,他想到了葉星珩對他的那份珍而重之,能因為他早上的幾句話而一天不吃飯,這讓他的心情複雜不明。過了半晌,他語氣和緩些:“星星,人無論任何時候都要愛自己,自己永遠都要是最重要的,尤其不要因為别人而随意對待自己的身體。”
席越并不是一個愛說教的人,他向來不在意别人,也不會去幹涉别人做什麼,但他不喜歡葉星珩為了别人不顧自己的身體,即使那個人是他自己。
葉星珩不認為席越是别人,但他望着席越還是呆呆點頭,心裡卻在悄悄回答:“哥哥也永遠是最重要的。”
那天過後,兩人的關系開始微妙起來。葉星珩沒想明白席越那天早上突然冷淡的原因,原本有猜測是不是自己那晚對于暗戀的試探被發現,可後來席越恢複原本的樣子又讓他摸不着頭腦。對此,他隻好把探出去的那點心思又收了起來。
這天周末,窗外日光下的一排排大樹傳出一聲又一聲的蟬鳴,葉星珩剛做完一套題,正出來想看看席越。
突然,門鈴響了幾聲,他看了看書房,又看了看玄關,有些奇怪。
席越剛好從書房出來,對上他的目光,正要說什麼,門鈴又響了一聲,葉星珩急忙說:“哥哥,我去開門。”
他往門口走去,席越也跟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