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裴川側身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月亮。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他自認為自己沒什麼認床的毛病，可是現在躺在這張柔軟寬敞的床上時，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睡不着。

難道是白天睡多了嗎？顧裴川精神飽滿的開始推測原因。

昨晚好像是十二點過一點點睡的，一覺睡到了今天中午快十一點。

應該就是睡多了，顧裴川想，今早本來八點多醒了一次，但是在德拉克斯又拍拍給自己拍睡着了。

都怪他。

“是這樣的。”顧裴川成功找到答案，小聲嘀咕。

本來就眯着眼沒睡的德拉克斯聽見動靜翻身抱住他，柔聲：“怎麼了，做噩夢了？”

他沒聽清顧裴川在嘀咕什麼，還以為是他睡半截做了什麼夢醒了，下意識開始哄。

他聲音又低又輕，顧裴川完全沒有被吓到。

翻了個身跟他面對面，控訴：“我睡不着。”

“嗯？”德拉克斯摟住他，問：“怎麼了，認床嗎？”

“我不認床，”顧裴川說，“是你早上讓我睡得太久了，我現在就睡不着了。”

“嗯——”德拉克斯回憶，提出建議：“那我接着哄你睡覺。”

“你早上果然是故意把我哄睡的！”顧裴川像是抓到了他什麼把柄，揚聲控訴。

德拉克斯把他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按下，解釋：“今天早上是你睜眼第一句話就喊困。”

“我每天早上都這麼喊。”顧裴川不服。

的确是這樣，但是今天早上德拉克斯看見他皺着鼻子縮成一團嘟囔着困時下意識将人摟緊哄道：“那接着睡吧，寶寶。”

德拉克斯選擇認錯，摟着他盡職盡業地開始哄睡服務。

不知過了多久，還以為顧裴川睡着了，他剛一停手就聽見一道極其清醒的嗓音發問：“這裡的人晚上是不是都不睡覺啊？”

德拉克斯手一頓，接着在他後背拍拍，回：“嗯，大部分血族夜間活動，白天隻有高階血族會出門見太陽。”

“那你們晚上都幹什麼？”顧裴川擡頭，清亮的眼睛看着他好奇發問。

殺人，捕獵，吸血。

“……”德拉克斯當然不會說出來，避重就輕地說：“就逛逛。”

那些事都是順便。

“逛逛？”顧裴川眼睛一亮，“那你們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嗎？”

“……”德拉克斯還沒說話，顧裴川便激動地坐起身，“走吧帶我轉轉！”

血族駐地的月亮很清很亮，淡淡地灑下來，輕柔地籠罩在銀白色的頭發上。

顧裴川真的很精神，一會在這個攤子上看看，一會去那個攤子上問問，完全沒了一開始剛進來的局促不安。

血族也有貿易，但大部分貿易都不好放在明面上說。

比如香甜的血仆。

“這個牌子是什麼？”顧裴川被一個攤子吸引，過去拿起一塊精緻的木牌，木牌上還帶着清甜的香味。

攤主聞出來顧裴川身上的味道，意有所指地朝他身後的德拉克斯看了一眼：“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什麼？”顧裴川一頭霧水，察覺到她的眼神轉身去看德拉克斯。

“一個牌子而已。”德拉克斯說，“沒什麼奇特的，那邊有你可以吃的東西，過去看看？”

“好啊好啊。”顧裴川眼睛一亮，剛好現在有點餓了。

聞言放下手中的牌子，朝他指的攤子走去。

木牌的攤主看着顧裴川的背影，沒忍住笑了一聲，看向德拉克斯：“殿下回來是為了他嗎？”

德拉克斯沒理她，淡淡看她一眼算是警告。

“哎呀呀，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跟以前一樣呢。”攤主看着不遠處兩人的背影，将木牌重新放好，“當年我好歹也是幫了大忙呢。”

“這也有糖葫蘆？”顧裴川看着口味非常豐富的攤子震驚，扭頭問德拉克斯：“你們也愛吃這個嗎？”

攤主搶先回答，他看出這位強大的血族對于自己的血仆非常重視，“這是從人類世界引進的。”

大部分血族都會想要讨人類喜歡，所以會為他們準備人類喜歡的食物和禮品，以求他們自願待在自己身邊，提供血液。

有需就有求，這樣的攤子自然也不少。

德拉克斯付完錢，讓他挑個喜歡的。

“那就這個吧。”顧裴川指着一串草莓糖葫蘆，說。

“好，客人你拿好。”攤主利落地包好遞給他。

顧裴川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糖衣混着草莓的香氣瞬間充盈整個口腔，和外面的口味簡直一摸一樣。

“好好吃！”顧裴川舉起遞在他嘴邊，“你嘗嘗！”

德拉克斯沒動，紅寶石一般的眼睛仿佛帶着湖水一樣沉靜。

顧裴川又遞了遞，“好甜的，嘗嘗嘛。”

沉靜的湖水被打破，好像有人往裡面扔進了一顆小小的石子。

德拉克斯低頭，咬了一口，草莓微微受傷，評價：“還好，沒有你甜。”

顧裴川抿了抿唇，卻不是害羞，憋了半天還是沒憋住，哈哈笑出了聲：“你哪學的土味情話啊，好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