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緩緩落下,東方泛起魚肚白,太陽快要升起了。
駐地市集裡的攤主開始慢慢撤走,顧裴川後知後覺感受到困意。
他眼皮發澀,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
德拉克斯看見他眼底的紅血絲,“隻是有點嗎?”
顧裴川靠着德拉克斯,頭一歪,“稍微多一點吧,玩一晚上感覺好累啊。”
德拉克斯怕他摔了伸手摟住他,問:“還走得動嗎,我抱你回去?”
“走的動!”顧裴川身軀一震站直了身體,在看見距離古堡還有一大截距離時又軟了下來,“不行,好像有點遠。”
德拉克斯覺得他這樣一驚一乍的也可愛得不行,“沒事,我抱你回去。”
“嗯……”顧裴川頭頂着他晃晃晃,想起來什麼似的擡頭,“你不是會飛嗎,你抱着我飛回去好不好?”
不被很多人看到,就可以公主抱啦,這樣就不會沒有面子啦。
顧裴川秉持着不被看見就是沒有發生,自欺欺人的想。
“當然可以。”德拉克斯答應,說罷俯身抱起顧裴川。
回去時顧裴川已經窩在他懷裡睡着了。
沃洛斜着眼撇一眼,表情看上去頗為無語。
德拉克斯看他一眼沒有理會的打算,擡腳往樓上走去。
挨着床墊的顧裴川沒有意識地蹭了蹭枕頭,德拉克斯坐在床邊摸了摸他的側臉。
“……”
下午三點半,顧裴川才悠悠轉醒。
這一覺睡得太久,他幾乎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
“幾點了?”顧裴川伸了個懶腰,下意識問德拉克斯時間。
空氣寂靜,無人回應。
顧裴川睜開眼看見隻有自己的房間,頓時有些不安。
德拉克斯怎麼不在?他去哪了?
他不敢随便出門,德拉克斯的弟弟對他總是一副不加掩飾的敵意,顧裴川索性坐起身,細細打量這間卧室。
房間很大,凡是落腳的地方都鋪上了厚厚的地毯。
顧裴川光腳踩在上面,覺得這像是某種動物的皮毛。
暗色的牆壁和深紅色的家具昭示着房間主人的尊貴,床幔輕柔薄透,顧裴川擡手撩開。
睡前這個床幔沒有被放下,是德拉克斯走之前專門放下的嗎?
天花闆上精緻的浮雕栩栩如生,不遠處燈架上的蠟燭還在跳動,仿佛微弱的心髒。
顧裴川這才想起看向窗戶。
是歐洲中世紀很典型的窗戶,他伸手撩開,被深色的窗簾阻擋的陽光瞬間充斥整個房間。
燈架上的蠟燭也随之熄滅。
外面陽光正好。
身後傳來動靜,顧裴川下意識轉頭去看。
門把手微動,下一秒德拉克斯推門進來。
他動作很輕,可能怕還在睡覺的顧裴川吵醒。
可能是毫無防備的原因,他被過亮的陽光刺的眯了眯眼睛。
“……你剛剛去哪了。”顧裴川立刻松手讓窗簾落下,屋裡瞬間昏暗起來。
“沃洛安排今天晚上的晚宴,叫我過去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德拉克斯拂手把燈架上的蠟燭點亮,說。
顧裴川朝他靠近幾步,有些緊張:“剛剛睡醒吓死我了,一睜眼就看不見你人。”
“對不起,下次肯定不這樣了。”德拉克斯抱他入懷,在耳邊安慰。
顧裴川能看見他肩頭的銀發,壓上去蹭了蹭,低聲:“嗯。”
在這裡的德拉克斯也許會怕陽光。
剛剛他進來時的反應不算很大,隻是稍微眯了眯眼,和正常人被太陽刺到的反應一樣。但他的瞳孔和頭發反應卻是很大。
隻是一瞬間,顧裴川看見他銀白色的頭和紅寶石一般的瞳孔迅速褪色,像是被太陽刺激到了。
所以他下意識趕緊把窗簾放下。
德拉克斯是吸血鬼,一個貨真價實的吸血鬼,他懼怕陽光,喜歡夜晚。
顧裴川第一次這麼直觀的正視他的身份。
平日裡在公寓德拉克斯總是和平常人沒什麼兩樣,也絕口不提咬一口、吸一下血的事,就好像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男朋友,隻是比平常人更愛親親一點。
所以顧裴川總是會忽視他的身份,一名血族,一個吸血鬼。
德拉克斯完全不知道顧裴川在想什麼,如果他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再補充一句。
還算半個魅魔。
十二點一到,駐地的大部分血族像是被喚醒了一般,外面瞬間熱鬧起來,和白天裡冷清的景象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