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族撕毀合約來襲,懷陽城被滅根本就是一場局。
時安然也懂墨雲微的未盡之意,“殿下的意思是,有人精心布局,為了收集怨氣。可要這樣多的怨氣幹嘛呢?”
墨雲微扯了扯唇角,笑的極其嘲諷:“誰說就隻有靈氣有用?靈氣是氣,怨氣就不是了?既然都可以化為己用,自然有人對其趨之若鹜。那人是想将全懷陽城的百姓當做養料,換自己飛升的機會,為此他不惜與魔族合作。”
“現在看來思柳攜淨世鈴叛逃也不見得就是個意外。”
墨雲微看向時安然:“淨世鈴有淨化怨靈的作用,我想,思柳應該是提前發現了什麼,于是盜走了淨世鈴。她以為仙首計劃中少了最後一環就會放棄,因為沒人會用怨氣修煉。”
“可她沒有料到,仙首竟真的這樣大膽,竟敢在沒有淨世鈴的情況下将怨氣引入體内。”時安然補上了後一句話。
“可下面的陣法不是已經布好了嗎?”
墨雲微埋頭思索,“沒準那隻是最後的樣子。你說,會不會暗道裡的東西也和外面一樣,晚上的時候時間線和外面一樣,到了白天又變會原來的樣子。”
“畢竟,鎮北将軍不一定會和仙首一起沆瀣一氣。”
話說出後,墨雲微就先否定了自己,“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那天晚上便不該看見那顆引魂珠,畢竟它早就應該被帶走了。”
看着墨雲微糾結的樣子,時安然試探道:“那我們再下去看看?”
“好。”
事實也和墨雲微猜測的差不多,白天去時那個陽陣并不在,隻不過盒子裡卻有兩顆珠子。
“引魂珠居然有兩顆?”墨雲微歎道。
看樣子像是陰陽兩顆,上次時安然拿出的那顆是陽珠,可以吸食生人魂魄;而放在靈都皇宮中的則是陰珠,是專門用來吸食怨靈的那一顆。
“看來這鄭紹帶走的東西還挺準。”
突然間,墨雲微再次被幻境意志引導,擡手畫下了圖上的陣法。
當年的鎮北将軍竟真的布下了?
原來的墨雲微并不在意,可如今她是真的不想要助纣為虐。她努力對抗着,可惜并沒有用,反而一場下來把自己累到虛脫。
時安然上前扶起墨雲微,擔憂的看着她:“沒事吧?”
墨雲微搖頭,“無礙。”
“按照方才仙首所說,現在距離懷陽城被屠的日子還有三天。”
時安然看着懷中的姑娘,眼中是化不開的溫柔,他雖和墨雲微相處的時日不長,卻能感覺到這個殿下跟他從前所熟悉的王公貴族都不一樣。
她比他們善良,她看的見民生疾苦。
“所以殿下想幫忙?”
“對。”即便卷軸已經提示過“結局已定,無可更改”。但她還是想要試試。
剩下的兩天,墨雲微以軍事演練為由,加強了懷陽城的防範。對此,幻境并未阻撓,墨雲微覺得,這次幻境默許了她的做法。
得到幻境的肯定後,墨雲微開始大膽了起來,她和鄭紹講清楚了鋒矢陣的弊端,建議他排一排沖轭陣以防不時之需。
時安然還是老樣子,成日嗜睡,隻不過每天清醒的時間隻有一兩個時辰。
照這樣下去,墨雲微都懷疑幻境是想讓時安然就這樣睡到最後。
最後一天——
這天,天意外的晴朗,萬裡無雲,可墨雲微卻無心欣賞風景。
鄭紹遞過來一杯茶,她心裡有事,本不欲理睬,但幻境意志又開始出現,逼着她喝下那杯茶。
這才引起了墨雲微的注意。
“對不住了,鎮北将軍。”鄭紹輕聲道:“畢竟是仙盟先不仁的不是?”
“你怎麼……”
還未說完,墨雲微便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這可是魔族的夢回散,即便你是渡劫喝下去也會暈上幾個時辰。”
這邊夠了。
“來人”,鄭紹叫到,“将軍身體不适,先帶她下去休息。”
“仙盟的人傳訊,要我們開城門。”
低下的人自是對鄭紹的話深信不疑,立馬就将城門打開。
……
墨雲微醒時,周圍寂靜無聲,靜的好像隻剩下她一個人。
“搜,看看懷陽城還有沒有人,上面說了,一個不留。”
“鄭紹,這次多虧了你。”
看來鄭紹已經投靠了魔族,墨雲微絕望的閉了閉眼。
原來幻境對她不是默許,而是她的行為本就是徒勞。
她也終于知道了為何鎮北将軍明明修為至渡劫,卻還是會輸的一敗塗地。
藥效還未過去,她現在的靈力隻能發揮出兩成,與外面的人硬碰硬無異于以卵擊石。可陽陣還未啟,絕不能讓懷陽城的百姓淪為仙首飛升的養料。
此刻,墨雲微與千年前的鎮北将軍對望,突然就理解了她的做法。
她沒辦法像思柳一般背叛自己的師父,又不認同師父的做法,隻好選擇懷陽城的百姓後了結自己。
墨雲微去到祭壇,靈力被封,她便放了一身的血來畫陽陣,将原本的困陣和獻祭陣毀掉,剩餘的兩成靈力化水為冰,将陣封住。
鄭紹雖投靠了魔族,不知是不是想讓自己的良心過的去,他拿走了引魂珠的陰珠,加上她的陽陣,如此,才能萬無一失。
可鄭紹真的能就此問心無愧嗎?
這個問題,墨雲微不知道答案,想來也沒機會問了。
失血過多後墨雲微全身範冷,她蜷縮在一旁,慢慢閉上了眼。
墨雲微不知鎮北将軍是怎樣的人,但她最後放棄了飛升的機會,選擇與懷陽城同生共死。
此刻,她們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