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來報信的人說他是周燼表兄。
他和周燼帶着虞璟和夏承煊七拐八繞走在城巷中。
夏承煊腳下生風,虞璟習慣慢悠悠走,險些沒跟上。
他試着去拽身前綠衣公子的衣袖,拽是拽到了,可公子依舊不願回頭看他一眼。
虞璟手下用力,夏承煊被迫撞進了他的懷裡。
懷裡矮了一頭的人迅速直起身,瞪了他一眼,握着衣袖試圖将它拽回。
虞璟微微欠了身,低聲問:“生氣了?”
夏承煊不理,正眼不瞧他一下,但過了幾秒還是開口了:“我跟玩命的賭徒有什麼好生氣的?”
特别冷淡,特别陰陽怪氣。
虞璟心裡有了數,連忙說道:“自古青樓賭坊好打探消息,這不正好也給我們碰上了嗎,生死局這确實在意料之外,我也就賭過這一次。”
夏承煊橫眼瞪他,虞璟立刻賠笑:“再說這不有你麼?”
理直氣壯的。
夏承煊眼裡的怒火幾乎凝為實質,壓着嗓音吼道:“我若是沒發現端倪呢?你怎知我一定明白你的意思呢?”
虞璟眨了眨眼,神色忽然平靜下來,道:“我信你。”
“你……”夏承煊看着他那張作無辜相臉,竟是梗住了。
“好了,我這不是平安無事麼?”虞璟攤了攤手,無奈道。
夏承煊翻了個白眼,徑直走到周燼身邊,頭也不回一下。
八哥拍着翅膀落在虞璟肩上,小聲說:“你這次是真的太冒險了,他生氣了,你看着辦罷。”
虞璟隻能苦笑。
*
繞了一圈,周燼停在了一處破舊的茅房前。
屋上的茅草漏了幾個洞,還沒來得及補。
他推開門,戶樞發出不堪負重地吱吱聲,屋内格局簡單,一眼望得到頭。
夏承煊進門往左邊一轉,便看見一白發老妪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周燼已經跪倒在她面前,顫抖着去碰她,可掌下之人沒有半分回應。
夏承煊走過去推開他,直接坐在了床邊,搭上了老人家的脈。
診了幾息,眉頭皺了起來。
老人家這是得了肺痨。
看這脈象,再拖下去怕是不好了。
他會診脈,但終究不是郎中。
夏承煊當即立斷從袖中掏出保命丹,扶着老媪的頭将其喂下,轉頭厲聲說:“快去請郎中!”
周燼和他表兄見着他的臉色,也知恐怕情況不好,手忙腳亂地踏出門去。
剛走出兩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喊:“慢着。”
一轉身,一個錢袋子打了過來,周燼下意識接住。
“快去快回。”虞璟正色道。
周燼鼻子一酸,朝他鞠了一躬,拐了個彎消失在房前。
“老人家是什麼病?”虞璟走到夏承煊身邊,問道。
“肺痨。”
此言一出,虞璟也是沉默了片刻。
“可有方法醫治?”
夏承煊搖了搖頭,捏了捏鼻梁,阖眼道:“我不知曉,得看郎中醫術了。”
虞璟垂眼,揉了揉他的腦袋。
*
郎中來的很快,還抓了幾味藥,進屋便囑咐他們立即去煎。
周燼不敢耽擱,立刻和他表兄去起了爐子。
夏承煊和虞璟識相地站到了一旁,讓郎中方便施針。
幾針落下,老媪的眼睫顫了顫。
郎中号了脈,問道:“方才老人家可是吃了什麼東西?”
夏承煊答道:“我見她脈象微弱,怕撐不住多久,便喂了她一顆我師傅煉的保命丹。”
周燼神色緊張地跑過來:“可是有什麼不對?”
郎中搖了搖頭,歎道:“多虧了這位公子的丹藥,老人家的脈象和緩了許多。”
周燼當即就要跪下,被虞璟攙住了:“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夏承煊擺了擺手:“我隻略懂脈象,不懂醫術,還得看郎中如何醫治。”
周燼聽聞後,又轉頭看向郎中。
郎中面露難色:“可以醫治,隻是這藥錢……”
周燼剛要開口,夏承煊搶先問:“那袋子銀兩可夠?”
郎中愣了愣:“夠了,夠了。”
夏承煊拍闆定案:“那便用那些錢罷。”
周燼不知第多少次說出謝謝這二字了,夏承煊擡手止了他的話頭:“别說謝了,先救人。”
虞璟搗了搗他,小聲問:“不是啟動資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