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站在李嫔帳外的樹上,盯着帳周圍的動靜,不敢有一絲分神。
這兩人也真是……回去之後得賠我幾壺好酒!
他在心中暗想。
不過這李嫔也沒多少動靜,父母都被俘了,這麼沉得住氣?
他有些不解。
但确實夜盡天明,旭日東升,李嫔都沒出過帳。
八哥啧了一聲,飛回虞、夏二人的營帳報信。
虞璟已經起來了,剛剛練完劍,瞧他飛過來,給他倒了碗水。
他很給面子地低頭啄了兩口,擡頭說:“李嫔一晚上都沒出營帳。”
虞璟表示知曉了後,八哥又忍不住問:“夏承煊呢?”
虞璟面色微妙,隻道:“還在帳裡。”
八哥飛到屏風後一看,這小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都快掉到地上了,睡得正香。
他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啄了幾下他的胳膊。
夏承煊痛得直接坐了起來,看清他之後咬牙切齒:“你幹什麼?!”
“起來幹正事了,虞璟都已經練完劍了,你還在這躺着。”八哥恨鐵不成鋼。
夏承煊打着哈欠穿上鞋子,嘟哝道:“他那精力簡直不是人。”
見八哥又要來啄他,他趕緊溜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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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王上、大人。”夏承煊還未溜到李嫔營帳附近就碰上了商王和夏翊,隻得行禮。
“免禮。”商王經過他,連個眼神都沒給。夏翊倒是笑眯眯地朝他問了聲早,他受寵若驚。
兩人直直往李嫔營帳方向走。
“他們倆這是……?”夏承煊望着他們一黑一藍的背影,不禁疑惑。
“大約是找李嫔一起去地牢。”身邊突然有人發話,夏承煊吓了一跳,轉頭一看,是虞璟。
“商王惜才,統一的時候吸納了許多他國仁人義士。黎肅作為難得的将才,他不可能不去試試。”虞璟淡聲道。
“可是黎肅死在了統一前。”夏承煊喃喃道,“他拒絕了。”
“武安君黎肅者,字随。姜國邺都人,性桀骜。姜幽王四年卒,谥為忠烈侯。”虞璟垂眸看他,“他一生忠于姜國,無愧于姜王、百姓。”
夏承煊心裡有些堵得慌,虞璟拍了拍他的肩:“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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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十日,白日裡商王、夏翊與李嫔都出營地前去地牢,晚上李嫔待在自己營帳沒有動向。
八哥幾乎快失去耐心了。
旨意就是在這個時候驟然傳下的:
姜國俘虜黎肅及其夫人,甯死不降,以下犯上,故于後日午時斬首,以示衆人。
夏承煊在帳中聽到這個消息,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免不了低下頭在心中歎息一番。
虞璟瞧着他的樣子,剛想安慰他,他擡頭了,眼裡已經換上了旁人說不出的平靜:“八哥,接下來盯死李嫔的營帳。”
八哥剛想應付一句知道了,對上他的眼神卻是一句也說不出口了。
“自然。”
*
夜半三更,盯梢了十日無動靜的簾帳悄悄掀起了一條縫。
八哥看到那纖長玉手、十指丹蔻,心下便有了數,趕忙拍打着翅膀前去喊人。
皎月之下,一位紅衣美人伏在馬上,蕩起的衣擺宛如蝶翼,飛向遠方。
在她身後幾裡,有兩人悄悄跟上。
“她果然要去地牢。”
夏承煊看那紅衣最後一角隐入一處府裡,消失不見。
“先讓八哥去探探。”虞璟攔住他想要跟去的步伐道。
八哥盤旋在高處,似乎找到了方向,猛地俯沖下去,不見身影。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八哥回來停在瓦上斂了翅:“她把牢裡的獄卒都放倒了,但是外面的沒有,你們要多加小心,跟我來。”
夏承煊與虞璟對視一眼,虞璟熟練地摟過他的腰,帶他翻過了牆。
身後稍微有些聲響,巡邏的獄卒目光淩厲望了過去,卻空無一人。
牆邊,虞璟捂着夏承煊的嘴,把他牢牢禁锢在懷中,屏息停着動靜。
一步,兩步,腳步聲漸漸近了,夏承煊心髒狂跳,出了一身冷汗。
蓦地,傳來重物落地之聲,腳步聲停了。
“在幹嘛呢?”一人問,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
“沒事,原來是一隻八哥,我還以為有人。”近處的這人回道。
接着腳步踏着樹葉,沙沙聲漸漸遠去了,夏承煊松了口氣。
良久,八哥出現在他們面前,壓着聲音怒喝:“都說了,小心!”
夏承煊賠了個笑:“一壺玉醴飲。”
八哥:“成交!”
獄卒巡邏分為兩隊,剛剛那一隊已經走遠了,八哥帶着他們迅速靠近地牢,見另一隊有轉頭的趨勢,急忙将他們趕到一處房屋後。
“我叫三聲的時候你們再出來。”八哥再三囑咐。
在得到他倆的點頭之後,他才放心地飛了出去。
“我來看着,你去裡面。”虞璟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