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姜王走上前來扶起蔣鴻，眼中笑意愈深，“面色白裡透紅，果然是好了許多。”

“謝王上關心。”蔣鴻道謝。

“今日圍獵你可有信心？”姜王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擡眼望他。

蔣鴻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抿唇道：“臣願竭盡所能，盡力而為。”

姜王颔首，“若是實在吃力，不必勉強，你身子剛剛恢複，還是要以身體為重。”

蔣鴻應了下來。

姜王便沒再說什麼，看向他身後，目光中帶來幾分探究，夏承煊幾乎是頃刻間察覺到了打量的視線，不自覺地挺直了背。

“後面這兩位是……？”姜王試探着問。

蔣鴻回頭望了一眼他們，側過身介紹道：“是我此次圍獵的同伴們。”

姜王恍然大悟，接着蹙起了眉，“但孤記着圍獵不是隻能帶一人麼？”

“确實如此。”黎疏向前邁了一步，“原本是準備讓虞……”

“兩人的話由老天爺決定一個不就成了麼？”

黎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懶散男聲打斷。

夏承煊心裡一緊，循着聲音處望去。

一道鵝黃色的身影閃了進來，看清楚來人的面孔時，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微沉了下去。

楊恕朝姜王行以一禮，“參見王上。”

姜王擡手免了他的禮，似是與他很是熟稔，笑着問道：“你方才是想說什麼？”

楊恕站直，從袖中掏出一枚銅闆，道：“既然蔣兄無法抉擇哪位同伴，那便不如交給天意了。”

黎疏皺着眉道：“蔣鴻已經決定好了……”

楊恕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隻瞥了夏承煊和虞璟一眼，“綠衣的這位為陰，白衣的這位為陽，如何？”

他們來不及發話，楊恕咧開嘴角，拇指微微一動，那枚銅闆便高高地抛了起來，承載着幾乎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在空中轉了幾圈，最終不堪重負地落了下來。

楊恕伸出手，将它穩穩接住，納入掌心。

五指舒展開，銅闆正停在陰面。

夏承煊呼吸一滞，緩緩擡起頭。

楊恕對上他的視線，挑眉道：“公子，請——”

“不可。”黎疏幾乎是脫口而出。

虞璟也默不作聲地移了一步，擋在了夏承煊身前。

“有什麼問題麼？”楊恕側過身來望蔣鴻，故作驚訝，“都是蔣公子的得力幫手，二位誰上應當都可以罷？難道還有什麼分别麼？”

這一番話噎得蔣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分别可大了。

夏承煊在心裡叫苦不疊，論騎射能力，他與虞璟可謂是天上地下。

“好了。”姜王在此時出了聲，面色有幾分疲态，“人選定當是沒有分别的，此事就到此為止罷。時候也不早了，過不了多久圍獵就要開始了，孤也不多留了，你們都早些做準備罷。”

黎疏方才還張了張口，一副想說話的模樣，聽到這一番話，咬住了下唇沉默了下去。

夏承煊知曉此事應當沒有回旋之地了，或許姜王一開始是好意停止紛争，但未考慮到他與虞璟确實能力有别，陰差陽錯也阻了黎疏和蔣鴻的反駁。

王上開口了，他們如何能駁得了面子呢？

姜王起身，再次叮囑了一番莫要勉強的話，便離開了。

楊恕跟在他身後，走到簾帳邊停住了腳步，回頭朝他們輕佻地昂了昂下巴，“圍獵見。”

黎疏當即握緊了拳，上前一步，被蔣鴻攔了下來。

*

等他們都走遠了，黎疏先開了口：“此事不妥。你二人一起定是不可。”

蔣鴻坐在一旁，敲着腦袋一副發愁的樣子：“可王上應當已經記着我與夏兄的模樣了。”

夏承煊歎了一口氣，“這圍獵的排名應當不會有什麼特别作用罷？”

黎疏搖了搖頭，“隻是面子上不大好看，但沒有哪個世家子弟願意當墊底的。”

蔣鴻輕咳一聲，“其實我不甚在意……”

虞璟一直有沒說話和動作，直到方才夏承煊發話了才瞥了他一眼，臉色并不好看，仿佛沒有聽到蔣鴻在說話，兀自問：“你想去？”

他的目光有如實質，燙得夏承煊瞬間移開視線，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抓緊了袖角，道：“既然不在意排名，那我們去充個數應當不會有什麼事。”

虞璟的目光并沒有半分移動，面上表情全無，隻盯着他，隻有話中一字一頓的語氣暴露出此時的心情，“賀城周邊的環境來的時候你也瞧見了，都是山林，一個一個不小心便會迷了方向，況且還有野獸，你如何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夏承煊直覺虞璟此時不太好說話，便趕緊先閉上了嘴。

蔣鴻趴倒在桌上，“那該如何呢？”

一時之間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黎疏敲了敲桌面，其他三人都望向了她。

“既然如此，你二人就一直跟着我。”她收回手，環臂靠在椅背上。

蔣鴻眼睛一亮，“你也去圍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