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詩書最喜歡的季節是夏天。
夏天的時候,白雲、陽光和綠樹都是最耀眼的,就連置處于夏日的山林也是最熱鬧的,當人在這樣的天氣裡靜坐一番都是讓人格外愉悅。
雖然,這樣的天氣也時常代表的是炎熱與悶噪,但是她就是喜歡,這可能跟她在陰暗潮濕的閣樓裡待了太久太久有關,所以一旦走出閣樓後她就瘋狂的需要熾熱與陽光。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當你童年失去的存在終将會在你成年之時無盡補求。
崔詩書就是這樣。
而跟她不同,賀淮最讨厭的季節就是夏日,這個從小就金枝玉葉的少爺喜歡永遠保持在21度的天氣裡。
炎熱的日子裡賀淮就會像一隻被烤熟的蛇頹靡的躺在地上,懶洋洋的望着她。
饒是如此,賀淮也還是會在盛夏最炎熱的時候陪她一起去山林做植物治療,雖然那些次數也不多,但貴在人願意相陪。
那個時候崔詩書會覺得這個人是喜歡自己的。
他都願意這樣陪着她了,這難道還不是喜歡嗎?
很奇怪的明明崔詩書喜歡的是夏天,但她和賀淮卻常常是在寒冬裡才會像對戀人。冬天的時候賀淮會拉着她一起在公園中散步,她們會一起包餃子、去看日出日落,最後又一起相擁在溫暖的小窩裡說悄悄話。
冬天似乎就是一個戀愛的季節,但同樣讓她唏噓的卻是這樣的相戀時間也是極其極其稀少的。
所以當其他太太在抱怨丈夫的一些粘人瞬間,崔詩書是空白的,大家看向她的時候,她更是茫然的。
當然這些人裡也有不少是同她一樣的聯姻者,但是那些人眉宇間是洋溢着有幸福的,不像她總是平着眉,疏離冷淡,讓人看不出任何東西。
看着他人等待的目光,她的嘴巴卡住了,明明萬分熟練的标準說辭竟然在那一刻全部卡在了她的喉間。
最後她隻能溫和的笑笑,但許是她太過冰冷又生人勿近的模樣,她的那一絲笑都會讓人覺得是在嘲諷與輕蔑。
他人的這樣認知結果就是賀母會在不久後就會出現在她身前,陸溫雅會含怒又諷刺的審視起她,嘴裡開始說起教訓的話來。
羞辱人最有效的方式是先讓那人狼狽的站在屋外,注意一定不要給她鞋穿,讓她被所有人看着,然後再一句又一句用輕飄飄但可以殺人的話狠狠戳向她的胸口,讓那個人自己感到無地自容并無法冷靜的開始大喊大叫,最後就可以笑着示意像對衆人洋洋得意道:“看吧,我就說她是一個瘋子。”
崔家羞辱人的方式就是如此,而很多時候陸溫雅和崔秦深也不遑多讓。
崔詩書為此總會喪氣的垂下眉,同人相處總是吃力的,畢竟你無法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掉了鍊子,惹了人。
更何況是在一群都精明的人之中,她其實很不喜歡每次的家宴和一系列的社交活動,賀母卻就是熱衷于帶着她在那些場合中四處穿梭,讓她端起一幅幅模式化的笑容與說辭。
每每這個時候崔詩書想起的卻是大學時她研究的那些植物們。
過了這麼多年,不知道那些植物怎麼樣了?
“這就是賀淮的媳婦吧,長的可真漂亮呢。”一旁的人随意掃了一眼崔詩書就像賀母說出了恭維的話。
陸溫雅聽此立即就冷嗤一聲,優雅道:“還好吧,也就是看着漂亮罷了。”
下一秒陸溫雅就柳眉猛蹙道:“你去拿些茶點給客人呀,怎麼會呆成這樣?”
陸溫雅眼中滿是對崔詩書的嫌棄之色,像是在看一隻懶惰的豬。
崔詩書望着女人身前明明就快要堆滿桌的點心,最後還是慢慢的點頭起身離開。
見她離開,陸溫雅才繼續道:“什麼都教不會,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難教,跟她那瘋病的媽一個樣,真是可憐我兒子了,當時我就不應該讓她進門的,真不知當時我們怎麼鬼迷心竅了。而且啊,這麼多年也不見有個響動,長的再漂亮又有什麼用,還不如一隻下蛋的母雞……”
崔詩書不在後陸溫雅立即傾訴起了自己的煩惱。
旁人聽此立作吃驚狀,随後感同身受的共情道:“那你也太受委屈了,現在都沒有響動是不是她身體不行?那怎麼能行呀?…”
陸溫雅聽此瞬間凝眉,不再言語。
但很快幾人就又小聲的繼續竊竊私語來,端着茶點的崔詩書安靜的看着遠處說話的幾人,她下意識的指尖微微收緊。
崔詩書其實是慶幸自己聽不到她們繼續說的那些話,不然她可能真的會忍不住把手裡的茶點全部倒在她們身上。
她得裝作聽不見的,反正她也這樣過來了很多年。
“我的媽媽不是瘋子,她叫崔涴清,她有名字,請你們尊重我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