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砰的被她一把拉開,黑暗中的人對此卻毫無反應。
雷光隐約中,一隻白鴿翻飛,羽翼滑動之下崔詩書模糊的看到了一個極其高瘦的身影,那是一個全身黑色西裝的男人。
男人的膚色很白,已經白到了慘白的程度,一眼看去像是個死人,此刻男人那雙如同兇禽一般的淡紅色眼睛正精準無比的注視着她。
對方手裡拿着一本黑色的羊皮書,他看着崔詩書聲音幽深,像是某種古老的祭祀一般的念出了崔詩書的名字。
“崔詩書,女,31歲。”
“死者第一次死亡時間在21歲的清明午時,死者未按時死亡;第二次死亡時間26歲當日9點,死者未按時死亡;第三次死亡時間31歲後的第45天零點。”
男人擡眸将崔詩書上下掃視了一眼,緩緩道:“死者仍未按時死亡。”
“為了确定不再發生意外,我們跟了你五年。”男人說着,他的身後也立即出現了一群同樣黑色西服的工作者。,
他們齊齊的站在崔詩書的對面帶着不怒自威的震懾。
“罪加一等的脫逃者,你用了什麼方法?才讓我們無法劃去你的名字?”
男人的語氣平靜,但在問到最後一句話時還是帶上了一絲人類的困惑。
空中的白鴿也停止了翻飛,它穩穩的停在了男人的肩膀上也跟着定定的看向了崔詩書。
而在男人念出崔詩書名字的瞬間,崔詩書的腳下和指尖就立即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看起來像是要鎖縛住她似的。
死亡時間?
崔詩書看着對面的男人有些詫異,但很快她就如墜冰窟,崔詩書混亂又惶恐,但在這片混亂中崔詩書卻清晰的知道他們是帶走亡魂的死神。
他們是來帶走她的!
她是要死了嗎?
現在?
崔詩書曾經是想象過死亡來臨時的樣子,當時她認為自己一定會恐懼,畢竟人對于死亡就是恐懼的。
然而當真正來到這一刻時,崔詩書卻一點都不覺得恐懼。
她隻是很難過,她現在還不想死,崔涴清還沒有被找到,失蹤的葉瑤也還沒有個音信,她還有好多好多事沒有做,為什麼偏偏就是現在呢?
就差一點點了,她很快就可以成功了。
雷光撲閃将漆黑的房子一黑一亮,崔詩書就趁着那一瞬間奪路而逃的。
她不接受,何種代價也好,至少先讓她找到崔涴清和葉瑤。
她一刻不敢停留的就望外急速的奔逃,全然不敢回頭。
女人落荒而逃,031見狀隻是瞬間仰頭重重歎了一口氣,他合上羊皮書,眼珠滑動靜靜的瞧着崔詩書逃走的身影。
倔強的靈魂總是讓死神最頭疼的,因為這完全加重了031的巨大工作量。
一旁的同事們見狀紛紛發出一聲低笑,他們為自己不用接受這個爛攤子而暗暗慶幸。
但看着同伴頭疼的模樣,大家又一一輕輕拍了拍031的肩膀,随後他們都領着自己的白鴿消失不見了。
“真麻煩。”031看着掌心裡浮現的崔詩書三個字,他悶燥的皺起了眉。
“該怎麼才能帶的走呢?”他走在安靜的走廊上,聽着耳邊的陣陣雷鳴與嘩嘩雨聲他發出了幽幽的低喃。
崔詩書一路跑,在她即将落入雨中的時候,一隻溫熱的手突然就抓住了她,這把崔詩書吓的差點失聲尖叫。
“你怎麼了?”賀淮的聲音在她的頭頂緩緩響起。
崔詩書立即擡頭,她驚魂未定的眼珠裡終于找到了一顆錨點,她連忙緊緊的抓住了賀淮的手。
賀淮的手很熱,将她附上了冰霜的指尖瞬間溫暖,冰雪消融,這才終于讓崔詩書感覺到了一絲活着的印證。
端着熱熱馄饨的賀淮看見崔詩書像是見到鬼一般的倉皇模樣,他連忙将馄饨放在了走廊的窗台邊。
将人穩住後,他急切道:“發生什麼事了?你看見什麼了?”
崔詩書望着賀淮,她正欲開口,突然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轉頭隻見031正站在醫院之外的空曠地裡。
雨水穿過男人的身體,031平靜的望着她。
“那裡有什麼嗎?”察覺到她的動作,賀淮也順勢往醫院外看了過去,但是那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崔詩書瞬間就明白黑服男隻有她才能看得見,她頓時拽着賀淮的衣角,顫聲道:“我們回去吧,去奶奶那裡,現在。”
賀淮轉頭望着再次魂不守舍的崔詩書,他知道崔詩書一定發生了什麼,但是女人是不會告訴他的。
崔詩書就是這樣的,哪怕刀子割在了身上她都不會吭一聲,再痛她都不會向他尋求幫助,女人隻會固執的一條道走到黑。
像是崔詩書構築出來的一座水晶牆,他和她之間明明看着觸手可及,但是賀淮就是無法越過那堵牆。
賀淮眸色暗湧,他握緊的拳頭洩了氣,千言萬語最後他隻能化作一句,“好。”
*
當兩人回到病房的時候,一個更驚駭的消息在崔詩書的腦中炸開。
“你們跑哪裡去了?!這種時候了為什麼就一直找不到你們,明明還可以見最後一面的,你們……”
室外護士神色悲傷又氣憤的說着。
崔詩書低頭,她的手機和賀淮的手機都在這時才響起了陣陣的鈴聲,那是醫院打的電話。
原本來憤然的護士看到這一幕驚住了,明明在一個小時前打出去的電話竟然在此刻才響了起來。
賀淮看着閃爍的手機屏幕,他立即轉頭看向了系統。
漂浮在半空中的系統連忙松了松肩,表示它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崔詩書看着手機,她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握緊手機急速就往蓋上了白布的病床邊走去。
劉芳芳躺在裡面,就像小時候一樣在她的面前安靜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