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針對他身上最薄弱的地方。
紀複白揚唇冷笑,“我認為蔣老師你的觀點過于狹隘了,有的人初中畢業就去社會上打工掙錢養活自己,所以你覺得他們是真正的男人,而我隻是做好學生的本分,卻比不上他們?”
蔣一茉:“……那倒也不是。”
“說到底,你提出的這一點隻是在故意針對我而已。如果你非要要求我從娘胎裡出來就能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否則你就不承認我是可以與你并肩的男人,我也無話可說。現階段隻能是我讀書學習的階段,但并不耽誤我喜歡你,也不耽誤我會為你承擔應該承擔的一切。”
少年語氣笃定,不卑不亢。
蔣一茉在他那雙冷靜從容的眼睛裡掙紮半天,一時講不出什麼辯駁的話來。
這時候,蔣斯源在遠處叫他倆,她沒再說什麼,轉身小跑着跟上。
紀複白看着她被風吹起的防曬衫,心說我不是真正的男人,難不成還是女人麼。
對啊,他剛剛就應該這樣風輕雲淡回答她,而不是輸出那一大堆,顯得好像被戳中痛點急了一樣!
原地複盤完,紀複白為自己剛剛的過度反應淺淺歎息一聲,也邁步跟上。
逛到太和殿,蔣一茉的講解器開始不好使,也不知道自己是按錯了什麼鍵,還是本來就不好用。
紀複白一路舉着單反拍照,照片裡的主角永遠都是蔣一茉,不管抓拍還是定點拍,她在他鏡頭裡美得一塌糊塗。
那張小臉,五官精緻小巧,輪廓溫婉甜美,眉眼靈動,笑容明媚。
又連按幾張,見“模特”一直在低頭搗鼓講解器,他上前去問道:“怎麼了?”
蔣一茉:“沒聲音了,不知道為什麼。”
紀複白幫忙調了一下,依舊沒有聲音,于是幫她收起來,放進自己外套兜裡。
“戴我的吧。”他拿起自己另一隻耳機。
蔣一茉覺得兩人用一個講解器過于親密,拒絕道:“不用,你自己戴吧,我不聽了。”
“講得很有意思,聽聽吧。”紀複白一邊說,一邊給她戴上。
兩人被耳機線牽制,紀複白這會兒給蔣一茉也拍不了照,幹脆放下單反,陪着她逛。
蔣斯源和紀思夢不知道因為什麼話題拉近了距離,兩人也一直并肩走在一起。
被蔣斯源帶的,紀思夢變得話多起來,笑容沒從臉上下去過。
紀複白舉着蔣一茉的粉色遮陽傘,和蔣一茉跟在他倆身後不遠,不時地拉一下女人手臂,無奈道:“離我近一點兒,又不會吃了你,都快把我耳機扯掉了。”
蔣一茉臉色不太自然:“我看見了一個熟人。”
“嗯,誰?”紀複白不是很在意。
這時,蔣斯源跑回來,問紀複白借相機,拿到後又繼續往前去找紀思夢。
等他走了,蔣一茉才又接着說:“是你們班英語課代表程茜,不過她隻是遠遠對我笑了下,又看了你一眼,并沒有過來打招呼。”
上回紀複白那條朋友圈評論裡,程茜發的那句英文歌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什麼意思。
所以蔣一茉不太自在,卻因為耳機線的緣故,又不能和紀複白離得太遠。
紀複白:“待會兒去買個雪糕吃吧?”
“嗯?”蔣一茉詫異怎麼話題突然轉到雪糕上,轉頭,見少年那張帥氣臉龐上依舊一派淡定。
看來,被熟人撞見和高中語文老師戴同一副耳機逛故宮這事兒,未曾激起他心底一波一浪。
“好。”她答應道。
頓了兩秒,又說:“就像我之前講過的,你還是應該去試試對同齡人感興趣,當然,如果你就是喜歡大你一點的姐姐也沒關系,但不應該是我。”
“為什麼?”紀複白問。
蔣一茉低眸,盯着前進的腳尖,沉吟幾秒,說:“你不覺得,就現在這樣挺好的嗎,不管什麼關系,都比做情侶要好。”
紀複白:“不覺得。”
蔣一茉:“情侶會分手。”
紀複白:“朋友還會決裂呢,親人也會反目成仇,任何一段關系的發展都是未知的,且有無數種可能性,擔心這個發生,擔心那個發生,隻是自尋煩惱。喜歡就要在一起,我這麼認為也這麼執行,瞻前顧後,不是我的性格,為了吓退自己而故意誇大未知的風險,預設問題,預支痛苦,我認為那是蠢人的做法。”
“……”
蔣一茉感覺心裡被什麼猛然撞了下,撞得她有點發懵。
等等,她是不是還順便被罵了?
紀複白也反應過來嘴快了,擡手摟過她肩,拇指撫摸兩下纖薄肩頭,彎着眼笑:“沒罵你,你會擔心這些不是因為蠢,是因為太愛我,我知道。”
蔣一茉:“……”
還不如罵她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