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她離開神庭會也不是來找你的。你仔細想想,你們當初算朋友嗎?”
“不信。”
“我剛剛跟唐助說的不是你。”
“不聽。”
長孫子翁歎了口氣,疲憊地按了按眉心:“不要搞事。”
那個年輕人“哦”了一聲,語氣還是十分勉強:“我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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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之原私坊到底是誰的店鋪,現在看起來已經不重要了。但總之,當松尾澪領着木柯澤進來的時候,年輕的大堂經理眼睛明顯亮了又一亮。
“沒想到木小姐這麼快就跟澪小姐見面了。”大堂經理特别開心,像是終于把滞銷的貨物賣出去了那樣,“真是件大喜事啊。”
木柯澤:“……”
已不願再去推算這位大堂經理的腦回路。
松尾澪似乎也不太理解面前的狀況,精緻的笑容難得透露出一種茫然。她先去旁邊的靜室跟帶來的人讨論一會。
木柯澤閉了閉眼。
大堂經理和氣地握住木柯澤的手:“你好,又見面了。木小姐。”
木柯澤:“你好。”
“上次木小姐光臨的時候,其實真的是季先生第一次帶人來我們店。”大堂經理繼續保持着這樣的熱枕道,“可能木小姐不知道,我算是看着季先生長大的。”
木柯澤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大堂經理年輕的面孔,看着也不像是什麼易容的中年男人。
“啊。可能有些誇大。但我十幾歲就在這附近打工了。”大堂經理說,“我家境不好,還是季女士給我介紹了這份工作。我們一家人都一直很感激她。”
“季桃嗎?”
“是的。聽說她失蹤的消息的時候,真的十分遺憾。本來想要掙夠錢報答她的,隻好偷偷去看季先生。因為有聽說過一些傳言,季先生可能需要自己打工去上大學,後來發現是誤會一場。”
“原來是這樣。”
“所以知道原來季先生是松尾家的孩子,覺得季先生終于熬出頭了。雖然隔了這麼多年,季先生也很争氣,但再怎麼說,家永遠是孩子的依靠啊,總有産生煩惱,需要人傾聽陪伴的時候。希望木小姐能夠多多縫補一下他們的關系吧。”
大堂經理看上去是家庭和睦的那種人。理所當然地将不切實際的希望寄托在了木柯澤身上。他是真心實意地覺得她可能會是一個轉機,木柯澤頓了頓,然後點頭。
這時候松尾澪走過來了。
“我們進去吧。柯澤女士。”松尾澪說。
她身後的人表示告辭了。
外島人在禮儀方面嚴苛得有些不正常,大概連殺人都要先鞠躬,然後用敬語警告一番。
所以大堂經理完全沒看出來他們之間的氣氛,也根本不知道松尾澪和木柯澤要聊的究竟是什麼。他自顧自地很開心,大概為參與貢獻一樁家庭倫理劇的美好結局而自我贊賞。
在木柯澤即将走進去的時候,大堂經理還悄悄給她比了個“要好好加油啊”的手勢。
木柯澤:“……”
松尾澪不明所以。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大堂經理,又看了一眼木柯澤。覺得其間氣氛并不像是她想象的那種複雜,但好像又處處透露出一種詭異。
“柯澤女士,認識他?”
“我想你應該調查過我的背景,這家店也有你的人吧。我們确實是第二次見面。”
“說不定柯澤女士手眼通天,既然能夠調換監控錄像,操縱記憶想必也不在話下。”
“聽起來已經是超能力了。我姑且還是崇尚科學的。”
松尾澪領着木柯澤走過回廊。這是與上次季疏原帶她來一模一樣的路線,然後她停在相同的房間門口,推開門,說:“請進。”
“沒有必要布置得與我上次來的一樣吧。”木柯澤平靜地說,“是想表明你完全掌握了我跟季疏原的動作嗎?”
“畢竟接下來是要與第三紀的天才談判,多少還是需要這種東西虛張聲勢一下。”松尾澪說,“煩請柯澤女士體諒一下我們這些普通人了。”
“真正的普通人大概在為我們的家庭聚會而擔憂。”
“?”
“沒什麼。”木柯澤隻是忍不住淡淡地吐槽了一句,然後說,“請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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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神庭會認定的唯一天才,木柯澤确實會需要到處轉來轉去開會。一開始她還沒搞明白這些會到底是要做什麼,在切身參與過幾次後,再有人詢問,她就果斷地拒絕了。
展示的内容很少,大多數時候在吵架。
互相批評政策改革和實驗設計的合理性之類的。最後讓完全不明白這個知識體系,但是聽他們吵着吵着搞懂了的木柯澤進行建議和總結。
也因為這個的緣故,身居高位的人如何不體面,甚至是面紅耳赤的場景,木柯澤幾乎看得已經足夠多了。
意思是說,松尾澪在幾分鐘後就立刻意識到,尋常的手段似乎對木柯澤并沒有多少效果。
“我認為我們不妨更加開誠布公一些。”木柯澤眼睛很幹淨,她難得有種成年人的氣場,耐心地引導說,“這樣更有效率一點。”
松尾澪實在是用盡力氣和手段了,本來就缺乏真心的笑容更顯得虛假。
出生到現在,從小到大,她自以為用她這張臉和不斷精益求精的話術無往不利,能夠很快地讓對話者放下心防,或者是可憐地跪在地上祈求。然而木柯澤簡直是個沒有突破口的怪物。
軟的不行,硬的更不敢。
難以言喻的巨大挫敗,海嘯一樣越堆越高,偏偏面前這家夥還裝模作樣地說什麼“開誠布公”。
本來說不動就煩。
松尾澪沒什麼好氣,甚至有些發脾氣地嗆聲:“什麼效率。柯澤女士難道現在不應該拖延時間嗎?”
木柯澤:“……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