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還帶點喘，在祝眠對他的性取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格外罪過。

但也不知道宋什懿意沒意識到，他反而湊近端詳起祝眠來：“黑眼圈好像沒那麼重了，看來你不太認床啊。”

他這人，祝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判斷不出是故意的還是無意，到底是表情習慣還是情緒使然，宋什懿的眼尾總是帶着點笑意，算不上輕佻，但總歸不夠鄭重。讓人很難淡然處之。

祝眠頂住宋什懿的視線，半步沒有後退，也半點不與之對視，生怕被看出自己那點心虛，很追求禮節道：“是睡得挺好的。洗衣機在哪，我走之前把床品洗幹淨放回櫃子裡吧。”

宋什懿終于舍得退回去，徑自往主卧的浴室走去，聲音飄過來：“不用了，放那就行。”

大概是會有保潔定期打掃吧。祝眠緩了兩秒，意識到自己的腦子剛才确實有點沒轉得過來彎，擡手狠狠揉了揉睡得松散的眉心。

……

早午飯後，祝眠老老實實喊司機來接，又實在不想鬧個什麼“祝眠夜會宋什懿疑似上門約架奮戰一整晚”的港媒風标題，把帽檐壓到最低，還借了宋什懿的口罩把臉遮了個全，十分做賊心虛地鑽進保姆車。

一擡頭，範洪和小旗同步目光灼灼地緊盯着他。

祝眠：“……”

祝眠：“我來找宋什懿商量合作的事情太晚了又不方便打車所以就留宿了。”

小旗冷笑一聲：“宋什懿的床軟嗎？”

範洪緊抓關鍵要素：“合作有進展嗎？”

祝眠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心情舒暢：“宋什懿的态度還算明朗，我覺得可能性挺大的。”

“親身上門給自己找合作搭檔，你也是真夠對得起謝與柯了。”範洪還是不太認可祝眠的這種行為，涼涼道：“合同你就别簽了，我必須得去重新談條件才行。”

祝眠自認隻負責演戲，乖乖“哦”了一聲，沒說什麼。

當晚，祝眠兢兢業業為AM商演站台，和眼影盤的合照沖上文娛熱搜高位。

緊随其後的是一條連體嬰一般的“祝眠宋什懿”。

【狗弟看影視v：牛油果雙男主新項目《瘟神》，祝眠宋什懿。】

“？？？你再說一遍誰。”

“前面忘了，所以宿敵隻能是妻子。”

“接宋什懿事業……算了，這個也閉着眼睛接吧。”

“宋什懿準備進組新電影中，勿cue。”

“請大家多多關注祝眠的最新活動生圖，千萬不要放過！”

“接，愛看男同性恨。”

“這名改得也太不吉利了吧，必撲。”

“誰敢演碌碌無為誰糊。”

“原著粉高貴什麼，有本事别讓作者賣版權啊？”

祝眠在台上最後一次跟粉絲揮手拜拜，回到休息室，範洪已經點好了外賣，他坐下一邊用卸妝棉敷住眼皮一邊打開手機。

齊偌發來疑問：【你要去演男同了？】

【祝眠：還沒确定呢。】

祝眠不知道齊偌突然發消息過來是想說什麼，反手把屏幕展示給範洪看，場外求助。

“《長見亭》不是都播完小半個月了嗎。”範洪皺眉，一眼洞察：“她還嫌吸粉不夠多？”

小旗從飯裡擡起頭：“我前兩天還看到她發微博說自己‘失眠睡不着’，怎麼還沒走到提純這一步？”

祝眠聽得表情扭曲，不說他名字，就是單純說他粉絲名，都叫“安眠藥”，當時确定的時候被幾個玄學博主一起打包嘴過什麼“立意不好、後勁不強，難火”，他還沾沾自喜說要在娛樂圈水一輩子。

齊偌這波确實不太明智，因此引起的輿論紅黑參半。

有罵她“不在祝眠被黑的時候挺身而出、還在祝眠火的時候閉眼亂蹭”的心灰意冷型，還有一股腦維護“失眠怎麼了誰這輩子沒睡不着過，停止給女明星造黃謠”的趁亂上升立意型。

效果不佳，反而掉了一點粉。

内娛cp粉愛的究竟是什麼。無非是一種兩個人貌似相愛、在名利場中相互維護、扶持生長的氛圍。

在這場戰亂中，“愛”得最深、最難以自拔、最受傷的，總會獲得更多人的憐愛，而趁早抽身、獲利最多的，無疑會被罵成“辜負感情的提純咖”。

很不幸，祝眠這個因為個人性取向而确實不愛炒真人cp的可憐人，一開始被罵不愛營業不夠敬業，後來被罵辜負真心要他吞一萬根針，上下左右都有罵挨，都不白來。

至于這場鬧劇，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cp粉原地解散，大家誰也撈不着。反正都對祝眠沒什麼影響，祝眠也不太在乎。

祝眠卸好妝就去自己洗幹淨臉回來吃飯，期間沒有其他消息打擾。

大概是齊偌也顧及體面，沒有再追問。

對此，祝眠狠狠松了一口氣，他不想應付，卻也做不到對着曾經有助于自己的人說出帶刺的話。

或許這樣的默認就是最好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