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眠松了半口氣,也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需要怎麼應對、有沒有餘地應對。
他跟宋什懿往電梯方向走,若無其事地提起:“你跟夏昭繼很熟嗎?”
宋什懿露出一個很微妙的表情:“去年夏函的電影也提了金貓獎最佳劇情片單元,他在後台加了我微信,後來約過我去玩。”
玩?祝眠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宋什懿按下電梯,用詞謹慎:“他大概誤以為我和Allard之間有奇怪的關系,于是覺得我跟他算是一類人。”
祝眠失語了:“他怎麼不說他跟他爸有什麼奇怪的關系。”
不過确實,宋什懿出道以來最惡毒的傳聞就是造謠他和阿拉德之間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大概是因為宋什懿個人隐私保護得太好,沒人知道他們兩個之間其實存在Brian這位中介。
“誰知道呢。”宋什懿不是很在意:“不過他好像确實是gay來着,因此這幾年跟他爸關系都不太好,最近緊跟着給他爸辦壽宴也是為了刷好感。”
“……”祝眠猝不及防被大瓜貼臉,啞然間隻覺人各有命:“這也是可以随便說的嗎?”
他為了能好好當演員,從高中就開始嚴以律己,不敢在社交平台多說一句話,不敢和同班同學鬧大矛盾,不敢跟外人提起自己的性取向——當然被猜出來的就另算——也更是不敢談戀愛。
沒想到居然有人一出生就是大導兒子,大制作電影能跟着混臉、電影節可以跟組去後台,就連性取向也自由自在,代價無非是得哄着自己親爹過個生日……會不會太爽了?
宋什懿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還好吧,娛樂圈同性戀這麼多,反正爆出來又沒人信。”
哦哦。祝眠偷瞄了宋什懿一眼。
語氣這麼正常,看起來不恐同啊。
回去之後,祝眠主動跟範洪和小旗提起加戲的事。
範洪當場就翻了個大白眼:“從看到夏昭繼這個名字在配角名單裡的時候我就知道沒好事。”
小旗雙手合十祈禱:“瞎着急,你想加戲就加戲,可不要搶我們家祝眠的戲啊!”
“加戲還好啦。”祝眠一直在自我安慰,現在已經緩過去最難受的那陣了:“隻要能背好詞演好戲、不遲到影響進度就行。”
就行。
……
第二天,大概是梁铮忍無可忍了,居然真的把大洋彼岸的夏昭繼……喊來開了視頻會議。
他一個人戴着墨鏡和加州的陽光一起被投在大屏幕上,笑眯眯地跟所有人打招呼,哪怕他根本看不清全桌人的臉。
昨天夏昭繼的部分被跳過,今天他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一直走神連劇本翻到哪頁了都不知道,台詞也讀得磕磕絆絆毫無感情,甚至還念錯字。
祝眠緊緊抿住嘴,一點不敢笑。
也是,這位“太子殿下”從幼兒園開始就是雙語教學,國際學校一直念到高中直接出國,大學後更是不怎麼上學了,不是請假拍戲就是請假周遊世界。中文嘛,生疏一點也正常。
跟組編劇捂住臉,出聲打斷夏昭繼,糾正了讀音,這才順着下去了。
因為夏昭繼一個人,下訓時間整整被延後了兩個小時,連午休時間都被完全拖過了。
結束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有一種大限将至的木然感,就連夏昭繼那個鴨舌帽助理都有點挂不住臉。
不相幹的人立刻火速逃離戰場,梁铮安坐在桌旁,雙肘支起來,狠狠地按摩自己的太陽穴。
“導演,我這邊還有點事,那我就先挂了?”夏昭繼也是個沒眼色的。
“你等一下。”梁铮睜開眼睛:“關于加戲的事,需要跟你開一個會。”
“我助理不是在那邊嗎?”夏昭繼滿不在乎:“讓她說就行了。”
“她沒有決定權。”梁铮打斷道:“昨天我們根據你的需求進行過讨論,我們并不認為蕭映會有跟太子存在感情線的可能性,非要改的話人設變動會很大。”
“但畢竟我們簽了合約,主編也很願意為你寫一些個人高光戲份。你看這樣怎麼樣,給你加一些和反派對抗的武打戲和争權奪勢的朝堂戲?”
夏昭繼托着下巴認真思考了一陣,拒絕了:“武打戲是不是要吊威亞啊?我腰上有傷不是很方便。朝堂戲豈不是要跪皇帝?我家老夏封建得很,不想讓我随随便便跪外人。”
祝眠坐在宋什懿旁邊埋頭苦聽,到這裡都想朝夏昭繼翻白眼。
他擡頭看了一眼梁铮的臉色,可憐的導演顯然也是被氣得不輕。
祝眠扭頭向宋什懿求證:“他真有腰傷?”
宋什懿莫名其妙,擡手指自己,撇清關系:“我?我應該知道嗎。”
沒人理夏昭繼,但他在屏幕上又發力了:“加不了BG,那就加BL線吧。”
什麼?
祝眠猛擡頭。怎麼燒到我家房子了。
宋什懿也掀起眼皮看向大屏幕上夏昭繼那張大臉,等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如就讓那個,沈碌和顧無為,都喜歡我,然後他們兩個情敵變情人,這種現在不是很多人都喜歡嗎?”夏昭繼理所應當道,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說了什麼天打雷劈的話。
甚至,整個《瘟神》對他而言也不過是随手挑中的一個網劇劇本,什麼原著什麼人設,跟熱度比起來都是可以棄如敝履的東西。
他豪不在意,就更談不上尊重。畢竟演藝行業的一切他都唾手可得。
好賤。祝眠手放在膝蓋上握拳,好好的純愛檔被差點搞成三人行,原著黨一人一個耳光能給夏昭繼扇得找不着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