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眠閉上眼睛,又睜開,被燃燒的香線熏得眼酸,跟在美術組幾個造型師身後,走向用來臨時更衣的單人小帳篷。
片場旁擺放了好幾個,都怪地勢影響,不然還能回房車吹空調。
不隻是祝眠一個人這麼想,一旁,夏昭繼也滿臉嫌棄地被指引過來:“這麼小?這麼擺在這裡?我要被所有人看着換衣服嗎?”
造型師也為難:“我拿衣服幫你擋着,沒人看見。”
祝眠低着頭抿緊嘴角進了自己的帳篷,回想起跟組編劇那段震撼人心的發言。
該不會夏昭繼是真的身材變形到一點肉不敢露吧,畢竟四肢好說,軀幹上的脂肪才真是無處遁形。
宋什懿造型是深色的廣袖,穿好内搭後就鑽出來讓造型師幫忙整理,一層一層套,在這大夏天居然裡外套了整整四層,看着都覺得熱。
祝眠則是一身勁裝,褲腳、衣袖、腰腹,都被緊束着,整個人特别輕盈利落。滿身青綠色調,生氣也像幼芽一樣溢出來。
與此同時,夏昭繼終于磨磨蹭蹭出來了。
他穿的是黑金色的太子蟒袍,可惜就算黑色顯瘦,他的腰也足足要比宋什懿寬一倍,更不提祝眠這個不愛長肉還被腰封勒出身形的了。
亂加戲,不培訓,不準時,不背詞,不尊重原著,不尊重角色,不身材管理。
祝眠了無痕迹地收回視線,心底偷偷給人判了七宗罪,深度懷疑夏昭繼這人到底是想來幹嘛的。
不知道夏昭繼是不是急着回家,他的戲份都被安排到了前半部分,因此,第一場戲,祝眠和就要被迫和夏昭繼搭戲,回憶兩個角色兒時的友好情誼。
祝眠早在進組的時候就提前進入狀态了,挑不出一點毛病。但可惜,存在夏昭繼這個拖油瓶,一直咔了四五次都沒過。
祝眠很收斂地呼吸了幾下,表情和善:“沒事,你調整好再來。”
夏昭繼也跟着笑:“你脾氣真好,謝謝。”
“那個,祝眠。”梁铮坐在監視器後,聲音連着對講機從擴音器裡傳出來:“你讓一下,讓太子單獨來。”
夏昭繼提出不同意見:“導演,這樣我怎麼确定我的眼睛看的是一緻的方向呢?我需要祝眠幫我搭一下視線。”
宋什懿站在監視器後面假笑。
“我沒問題。”祝眠原地沒動,還主動帶着情緒給夏昭繼搭戲。
終于,這一條,導演沒說不過,第一句是:“祝眠,下去休息。”
說完,梁铮就擱下對講機,大步走上來給夏昭繼講戲了。
祝眠幾下走到監視器後面看回放,随口問宋什懿:“怎麼樣?”
宋什懿雙臂抱胸:“不怎麼樣。他那張臉看起來像開了大頭特效,跟你同框就更明顯了。”
祝眠連忙比了個“噓”的手勢,好笑地清了清嗓子,又問:“我怎麼樣?”
“祝老師發揮一直很穩定啊,我可不配評價。”
這人又開始用這種不太正式的語氣說話,但偏偏他又一直看着祝眠的眼睛,搞得祝眠也不能說他敷衍。
祝眠無法,應付不來,隻能扭頭專注看監視器。
在梁铮的要求下,夏昭繼最終還是獨自補完了鏡頭,獨自承受一條又一條的NG。
祝眠一開始還認真看監視器,後來困意上湧,打了個哈欠就開始發呆,再看宋什懿——他已經拿出手機不知道刷了多久的微博了。
終于,在梁铮又一次沖上去調整的時候,一個一直戴着漁夫帽的身影也默默地轉了過來,給自己找點事幹:“兩位老師,可以合張影嗎?”
“當然可以。”祝眠醒過來了,很真摯地看向漁夫帽:“就在這裡嗎?”
“嗯。”漁夫帽掏出手機遞給工作人員,祝眠和宋什懿就這樣一左一右站在她旁邊,十分配合地擺姿勢。
拍完了,漁夫帽又問:“可以給你們兩個單獨拍一張合影嗎?”
宋什懿很自然地跨了半步,貼近祝眠。
漁夫帽還嫌不夠:“再近一點可以嗎?”
祝眠保持着微笑,也往宋什懿身旁挪了半步。兩個人幾乎貼在了一起,手臂側面相互接觸着,沒有人故作親密地勾肩搭背或者摟腰,隻是略微帶一點生澀感,溫和地看向鏡頭——
看起來更像那種剛談上戀愛還沒親密接觸過的小情侶了。
漁夫帽很滿意,大肆點頭:“你們要p圖嗎?”
兩人搖搖頭,宋什懿問:“照片能發我嗎?”
漁夫帽歎了口氣:“你們很快就能看到了。”
合影的背景中,悄悄藏着一個崩潰的梁铮和一個NG到煩躁的夏昭繼。
當晚,除了夏昭繼以外的鏡頭都進展很順利。祝眠下戲後拎着夜宵回酒店,一路上把還在控制飲食的宋什懿香得捂着鼻子逃走了。
和小旗分食完,祝眠洗了個澡,一邊吹頭發,一邊點開微博,關注了紅燒帶魚的個人賬号。
他順手刷新了兩下,居然真被他刷出來一條剛剛發出的微博: